陸星月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快十點半了,她掙紮了一下才爬起來坐著,聽到外面有水聲響動。
她按了按跳痛的額角,喊了一聲,“江漾,你在幹什麼?”
“星月,你醒了嗎?”江漾應了一聲,“我在洗衣服呢。”
洗衣服?這幾天給他洗衣服的時候,他確實很積極的在旁邊學。可是他生在江家,什麼幹過這種活兒。陸星月嘆了口氣,她說:“你放著,我來洗。”
她迅速換上衣服,穿上拖鞋走出去找他,發現他果然蹲在衛生間裡洗她那件半夜被弄髒的睡裙,用手輕搓,像模像樣的。陸星月蹲下身去,摸摸他的腦袋,想接過來自己洗,卻聽他炫耀,“我會洗我會洗,沒什麼難噠!”
陸星月忍不住好笑。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敲響。
陸星月驚得心口突突一跳,江漾抬起頭誒了一聲,說道:“星月你快去開門,我打電話讓人送午飯過來了。”
“飯?你定的?”陸星月身體這才稍微放鬆了些。
“嗯!你醒了肯定會餓。”
陸星月很驚奇,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報對地址的,她跑過去將門開啟。
門外不是送餐的,是江漾的媽媽,還有周叔。
陸星月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冷下來,下意識裡後退了兩步。江媽媽妝容精緻,衣裙靚麗,站在門口目光冰冷的打量她一眼,才邁著步子踏進她這所如有熱浪蒸騰的簡陋出租屋。陸星月朝旁邊讓了讓。
周叔向陸星月使眼色,他剛才不方便打電話,便給陸星月發了資訊,可是好半天都沒接到她的回信。陸星月根本沒注意到周叔擔憂的目光,她緊繃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看著江媽媽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的循著水聲朝著洗手間靠近,只覺得心中一片荒涼。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陸星月相信,這真是老天要滅她了。
江漾正重新接清水準備再洗一遍,突然感到氣氛有些不對,他抬手擦了擦被濺到臉上的水,轉頭奇怪的朝著門外望去,正好對上了江媽媽震驚到無以複加的臉。
江媽媽心都碎了,聲音發顫,“兒子,你,你這是在幹什麼呢?”
江漾見到她露出意外又驚喜的神色,“媽媽,你怎麼來了?”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穿著被完全打濕的拖鞋,噠噠噠的走到江媽媽身前,笑容燦爛的道:“我在洗衣服呀。”他想了想,潛意識裡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之前都是星月給我洗的,我今天第一次洗,很簡單的。”
江媽媽卻根本不想再聽這些了,她感覺自己氣血翻湧,幾乎要暈厥過去了。
她用力的閉眼緩了好半天,才一把抓住江漾的手腕,“走,媽媽帶你回家。”
江漾眼睛飛快瞟了眼靜靜站在一邊的陸星月,甩開她的手,搖頭:“我在這裡挺好的,我不想回去。”
江媽媽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胸口重重起伏兩下,才壓抑著怒火對他露出一個笑,緩聲道:“別擔心,她會跟我們一起回去。”
車子行駛在回江家的路上,車內的空氣幾乎要凝滯了。就算滿懷開心如江漾也漸漸的察覺到了一點不對,有些坐立不安起來,緊緊牽著陸星月的手扣住。
江媽媽感覺到了江漾的反常,又生氣又心痛,她緩了臉色,同他講起在國外的一些趣事,自如的說笑起來,江漾這才漸漸的放鬆了些。
回到江家,原本在幹活的小茹飛快的沖過來幫江媽媽拎包,然後落後了一步,目光十分擔心的對陸星月對視一眼。
她高高興興的去看了決賽,看到江舟不負眾望拿了冠軍,哪裡知道一回來,天都變了。
這幾日家裡低氣壓,陰雲重重,她們幾個大氣都不敢喘。
今天陸星月是回來了,可是她心裡還是有很不好的預感,她也跟著著急。這些天周叔都被罵的狗血噴頭,她就更加什麼也幫不了。
陸星月知道她關心,但是也不好說什麼,沖著她小幅度搖了搖頭,隨著江漾一起進去了。
她知道,待會兒還有一場“和平相處”的戲要演。
果然,到了晚上江漾睡之前,江媽媽雖然沒怎麼跟她說話,但都表現的非常和氣。陸星月好不容易把江漾給哄睡了,才起身去了書房,江媽媽早在那兒等著她了。
憋了整日的滔天怒氣,江媽媽的臉色著實好看不到哪裡去。
她實在不想多看陸星月一眼,直接開門見山,“我知道你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為了錢是不是?”她將一張支票扔到陸星月的面前,“八百萬,足夠你揮霍一輩子了。現在立馬拿了,搬家離開這座城市,有多遠走多遠!只要永遠都別出現在江漾面前。”
陸星月低頭看了眼腳邊的支票,她沒想到,自己的身價會比想象的高多了。
陸星月抬眸看向她,表情已經無法平靜。
“江夫人,我知道您現在無比痛恨我,但是,我不能離開,江漾找不到我會難過。”
“他就算難過,也只是一時的,我相信你走了,他會很快走出來。這些事,就不用你再管了。”江媽媽冷睨著她,譏諷道:“怎麼?你這是嫌錢不夠?”
陸星月沒有去理睬她後面那句話,喉嚨艱澀的滾動了一下,才對她道:“江夫人,您對我有誤會,一直覺得是我引誘江漾,但我真的沒有,我也沒有欺騙他的感情。我希望,您能對自己的兒子稍微多一些瞭解。他確實懵懂純真了些,卻不是真的三兩歲的孩子。他甚至比其他人更有自己的想法,更加的固執。您身為他的家長,他的母親,可以去找他聊一聊,傾聽一下他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