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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接受

“沒有人愛上你嗎?”

“有,可是度無法生活在一起。因為不是同類,所以生活中時常會有矛盾。珊,如果有這樣的人在你身邊,那也是種福氣。因為,你已經無所謂幸福,而那個人會因為你而幸福。這個世界上,幸福的人總是不多。”

她想起許湛,那個最終對自己放手的男人。而後,是林言。她知道,林言亦是寂寞的。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她端起茶幾上煮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味道不錯。”她沖他笑,慢慢將這一杯咖啡喝完。

她想,她至今都無法忘記許湛。在某個時刻,他會突然地從腦子裡冒出。她習以為常。只是,為什麼也會想起林言?她垂下眼簾,細細思索著。他們並不相似啊!為什麼?她想去大連見一見林言,看看她現在過得如何。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她是早已漂泊慣了的人,不在乎他人過得如何,不在乎自己會在哪裡,不在乎有沒有朋友。也許,她將林言視為朋友。在從喀納斯一路走來的旅途中,她得以不再孤單。或者,她已經習慣路上有他,視他為同伴。

她問josion:“你來北京是為了遺忘嗎?”

“不,北京是他最愛的城市。”

“愛情當真可以天長地久,矢志不渝?”

“不知道,誰在乎。”

她微笑。是啊,誰在乎。有,或沒有又有什麼關系?世人還不是該幹嘛幹嘛。她又何必在乎那麼多,非要事事有原因,有動機。有些事,本就是隨性而往,勿需在乎他人的看法。即使她喜歡上了林言,也無妨。

她辭職,前往青島,想看看海,然後從那兒坐船去大連。她趴在欄杆上,看著深秋的大海,有一種肅殺的悲茫然。她有太久沒有看過海。雖然出生在江南,可和海似乎沒有什麼緣分。她很少會想到去看海。也許,她更喜歡深入其中,而不是在一旁觀看。她永遠無法進入海的中心地帶,永遠無法知道自己對海的一切。

她在船上給林言發了一條簡訊,告知她自己何時會到的大連。不知他是否有收到簡訊,一直沒有得到回複。

她吹了一會兒海風,然後回到船艙休息。她感到很不舒服,頭一直有暈眩的感覺。以為是暈船,回到床上,一直窩在被子裡。想睡,卻總是睡不著。腦海中一直出現幼時母親的笑臉,小時候愛吃的點心。江南的點心,每一樣都是精緻小巧,糯糯的口感在口中很快化掉。她想起幼時母親給她做糯米團子的情景。她趴在旁邊,希望可以快點吃到。還有豆腐花,加入砂糖,放進冰箱裡冰一會兒再吃,口感特別好。

這是她長久以來第一次如此思念母親。在母親離世後近三年的時間裡,連帶著母親常常親手做的食物。想到伊水。自己從未給她做過點心,從未給她講過傳說。每一代都有他們所缺失的東西,她給不了卻自以為可以給伊水的東西。她們的生活已經是兩種狀態。她時常想,若非這血緣,世上又有多少人和多少人有關系。

她在床上一直睡著。夜裡聽見水浪打擊船體的聲音,藍珊想起波光粼粼的海面。睜開眼,看見有月光灑入。才想起,今天是十五,月亮一定很美。於是起身,穿了件最厚的衣服來到甲板上。月亮果然很美,她沒有失望。海風吹在臉上有些涼,可是她捨不得這月光。

林言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藍珊有些接受不了他西裝革履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看到當初的許湛。林言來到她面前,幫她拿行李。他說:“有沒有找到住的地方或者預訂了酒店?如果沒有先到我家去吧!”

“你一個人住?”她縮著,有些受不了這裡的風。

“不然你以為?”林言笑。“我的車就在前面,你在這兒等我。”

藍珊看著林言將車開來,才發現自己對他根本不瞭解。除了找到他叫林言,男性,電話號碼,其他的幾乎一無所知。林言將車停在她面前,她遲遲沒有上車的意思。林言搖下車窗,對她說:“藍珊,你在猶豫什麼?”

“把行李還給我!我只是來看看你,如今看到了,可以走了。”

“為什麼你總是害怕相聚,習慣別離?你之前應該沒有打算立刻離開吧!”林言有些詫異,隨後是生氣。他下車,將藍珊硬拽進車裡。他說:“我們先去吃東西。吃完東西,你要走或者留下我都不攔你。藍珊,我們之間的情誼應該足夠吃一頓飯吧!”

她不語,只覺得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嚴重,頭也開始變得沉重。她感覺難受,不想和林言爭辯。她皺著眉頭,倚著玻璃窗,想要盡快睡去。她聽見林言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漸漸再也聽不到。

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張溫暖的床上。枕頭上是不屬於賓館慣用的清潔劑的味道,當然也不是屬於她的味道。她睜開眼睛,努力回想之前的一切。林言。對,林言!是林言將她帶來這裡。她坐起,四下尋找林言。這應該是他的房間。她喚他,沒有得到回應。床頭櫃上留下一張紙,一杯水和一些藥。

紙上說:藍珊,我回公司開會,什麼時候回來不能確定。你發燒了還到處走,真是。桌上有藥,醒來後吃藥。然後,乖乖等我回來。如果你堅持離開,我也沒有辦法。

她拿起藥和水,喝下一口水後將藥片全部吃下,然後窩進被子裡打算一直睡著。

再一次做夢。

夢中全是許湛。夢中的她回到上海的公寓。陽光很好地灑進屋裡,許湛在書桌前辦公。他總是睡得很少,每天似乎只需要幾個小時的睡眠。她醒來後,不願起床,躺在床上看著他進行所有的事。有時,他抬頭看見她醒了,會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她面前,親吻她,問她早餐吃什麼,他去做。有時,她就這樣看著他,直至再次入睡。

許湛一直很寵溺她,喜歡親吻她。額頭,臉頰,是他每天必要親吻的地方。她知道他珍惜她,卻總是害怕這份感情。他不停給她承諾,和她講以後。可是,她從不想以後。

她睜開眼,林言已經回來,躺在自己身邊,安靜地睡著。她起身,藉著微弱的光芒看著身邊這個男人。北方的男人始終不及南方的男人秀氣。林言就像大連這座城市一樣,擁有引人注目的容貌,大氣,平靜,卻始終不及許湛秀氣,柔和。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眉毛。即使如此,他們的眉毛依舊相似,英氣逼人。

林言忽然醒來。她驚,來不及收回自己的手。林言抓住她的手,將她壓在身下。她以為,他會吻她,如同在敦煌時般猝不及防。而後,反而顯得平靜。睜著黑亮的眼睛看著他,安靜地等待即將發生的一切。林言松開她,抱起另一床被子走向客廳。他說:“我今天晚上在沙發上睡。晚安。”

藍珊,那一刻我看見你眼中看到的並不是我。我感到沮喪。我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我也不想去知道,我只想以我的方式來對待你。對你而言,那個男人一定很重要。只是你是如此漂泊不定的個性,怎會只留在他身邊。我感到嫉妒。雖然他不能留住你,可他已經在你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