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風瀟瀟,一縷聲色動人。
厚雪覆蓋的浮朧山陷入寂靜,唯有夜間清泉滴落之音如泠叮音色,淺吟低訴。
蒼柏峰上,燈火熄滅,白日喧囂歸於寧靜。
舞傾城躺在床上,擁著被子,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盯著滿屋琉璃鏡,鏡中映著清淺月光,透過琉璃鏡的反射將屋子照得如白晝,清晰異常,她心底因這抹光亮而泛起層層漣漪,一圈一圈,心湖難平。
最怕夜裡寂靜,鏡中映著那張醜陋的臉,一遍遍提醒她那不堪回首的過去,以及遍體鱗傷的身心。
眼底寂寞清寥一閃而過,腦海裡回蕩著的是卿雲歌說的話,以及她說那句話時的神色。
“因為我是卿雲歌。”
沉重濃鬱,似有化不開的憂鬱。
然而,卿雲歌在笑,唇角勾起,眼底如有繁星落下,熠熠生輝,光芒四射。
那種傲然立於天地間,笑看世間遊刃有餘,帶著她獨有的傲氣,與不服輸的骨氣。
舞傾城眼神閃爍,輕聲掀開被子,走到琉璃鏡前。
掀開遮掩著臉龐的發絲,露出那張不堪入目的醜陋容貌,她抬手,想撫摸自己面頰,卻連自己都無從下手,只能僵直地站在鏡前,一動不動。
良久,舞傾城唇角泛起苦笑,眼角有淚花閃爍。
終究是經年已過,往事難回。
傾城之貌,嬌顏已逝,落一身傷痕獨舔傷口。
“彈指芳華,容顏易逝,花容月貌不也是遲早會凋零之物嗎?”卿雲歌慵懶的聲音響起。
舞傾城一驚,慌亂抬頭,卻見卿雲歌目光爍爍,一雙冰冷淡漠的眼睛,彷彿能看透人心。
斂起眼眸,舞傾城默而不言。
人生匆匆數十載,誰不想漂亮的活一遭?
卿雲歌眼珠輕轉,鏡中照出她左眼角的傷疤,她只是無所謂的笑笑。
愛美之心,她有。
但為容貌而陷入自卑處境,淪為卑微之人,她絕不會這麼作賤自己。
卿雲歌扯扯被子,遮住光亮,蒙頭休息。
這琉璃鏡擺在屋子裡礙事得很,夜晚反射出的光芒亮得有些刺眼。
舞傾城站在鏡前,久久未去休息。
望著鏡中少女,又是想起曾經之事。
她何嘗不想放下,只是心間有根刺存在,她坦然接受了這張臉,卻始終忘不掉所受過的傷。
思緒間,忽然一陣巨響,如晴天霹靂般炸開。
卿雲歌騰地一下坐起來,舞傾城顧不上心中所想,飛快的開啟門走出去。
夜色正濃的夜晚,一道雪白虹光炸開,照亮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