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府祠堂內。
卿府規矩,家中之人過世,入牌位之時,需得點上一盞長明燈,燈臺上刻著逝者姓名與生辰,便是牌位不可入祖祠之人,亦得擺上一盞長明燈,以示祖宗待逝者的寬容,如今這祖宗祠堂內長明燈有四十餘盞,皆是卿家先烈,有半數人為北冥皇族而死。
卿府百年基業,底蘊醇厚,乃列祖列宗效命朝廷,以命換來,奈何時至今日,卻成了這代北冥皇的眼中釘,遭北冥皇殘害,這便是卿家世代效忠皇族所得來的結果。
世代忠烈,抵不過帝王一腔真心被拋的怨氣,真真是可笑了。
卿雲歌燃起香火,恭敬孝順的給祖宗牌位上香、磕頭。
將香火插上,卿雲歌從長明燈前一一走過,尋著她父母的長明燈。
視線落在那兩個熟悉而有心痛的名字上,停下腳步。
卿雲歌抬手,撫摸著雕刻出的姓名,銀制燈臺,入手微涼。
一碟燈油,一根燈芯,常年不滅的微弱火苗,人死後便僅剩這些簡陋之物了。
當初一場大火,身外之物也沒有留下一點,似乎將他們存在的證明,盡數焚盡了,連屍骨都是假的。
“再過些時日,便是我十四歲生辰,到那日便整整九年了。”卿雲歌輕嘆一聲,撫摸過天音之名,將上方長明燈拿起,她凝視著顫動的火苗,腦袋裡浮現出地宮下女子的神色,與這火苗般孤零無助。
右手在燈盞上掃過,火苗劇烈搖晃兩下,最終還是滅掉了。
這東西,已經不需要了。
把長明燈重新放在燈臺上,她指尖竄出真火,指尖沿著燈臺上的姓名劃過,姓名融化,化掉的銀水覆蓋住下方的生辰,收回手時,燈臺上天音之名與生辰如從未存在般。
“四姐姐。”卿夢鴿趴在門旁,小心翼翼的探頭進來,音色俏皮。
“夢鴿,過來。”卿雲歌朝卿夢鴿招招手,走離長明燈旁。
卿夢鴿拎起裙子,跨過高高的門檻,小跑到卿雲歌面前,一把撲到她的身上,抱住她的雙腿。
卿夢鴿仰著頭問道:“四姐姐為什麼把大伯母的長明燈滅掉?”
“因為不需要了。”卿雲歌撫摸著那顆小小的腦袋,頭上用兩根紅繩紮成丸子,像極了年畫裡的福娃,“誰給你紮的小圓髻?”
“三姐姐。”卿夢鴿天真的回答,兩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三姐姐說這樣喜氣。”
卿雲歌淡笑,點了點頭,“找個蒲墊盤腿坐下。”
卿夢鴿懵懂,歪著腦袋看著卿雲歌,隨後還是乖巧的找了個鋪墊盤腿坐下,卻還是禁不住好奇,“四姐姐,這是要做什麼?”
卿雲歌未答,袖袍一揮,祖祠的門緩緩關上,讓卿夢鴿更加疑惑了。
來到卿夢鴿面前,卿雲歌在她對面的蒲墊上坐下,抬手往卿夢鴿丹田嘆去,離開北冥前加固的封印已然形同虛無了,黑雷的力量竟是如此強大,她的施加的封印力量加強,卻依舊對黑雷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