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煒不肯相信,執意跪在身前,不斷磕頭懇求。
那腦袋撞到地面的重重聲響,一聲聲落在卿雲歌腦袋裡緊繃的弦上。
弦繃得太緊,每一下都被反彈回去,動作依舊重複不停歇。
卿雲歌長嘆一聲,道:“能否讓我看看小公子?”
卿雲歌一鬆口,岑家懸著的心還未落下,又高懸起來,心裡不好的念頭破土而出,而在事情還未有定論之前,只好死死將預感壓下。
岑家趕緊派人去將未滿周歲的孩子抱來,一邊將磕破了腦袋的岑煒扶起來。
前廳內,寂靜如無風的秋夜,所有人屏氣凝神的注視上座那位尊貴的人。
奶孃抱著孩子在一旁坐下,岑煒將孩子的手從襁褓裡拿出來,輕輕按住,讓卿雲歌方便把脈,眾人的視線齊齊落在那隻白皙的手上,如蔥白的手指搭在孩子的脈搏上,許久沒有拿開。
襁褓裡不大的小孩,因手被鉗制住,無法動彈,一直掙紮不開,而有了哭鬧的跡象。
這時,卿雲歌松開了手,眉宇間凝重難掩。
如她所想,不止是心髒病,還是遺傳性的心髒病。
這孩子先天心髒便不好,恐怕活不過十八歲。
岑崢讓奶孃將孩子抱下去,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孩子可有問題?”
卿雲歌柳眉攏起,猶豫未言,不知是否該將實情告知。
見狀,岑家人基本心裡有數了。
“夫人可有救治之法?”岑煒急急問道。
卿雲歌眼眸半斂,不想給岑家人太多希望,“法子是有,但恐怕無人能做到。”
卿雲歌的一句話,如同給兩個人判了死刑。
“還請夫人明說,千難萬難岑家也願一試。”岑崢已然是打定主意要救人,執意追問。
“岑少夫人患的是遺傳性心髒病,出生便帶出來的病,小公子亦是如此。此病倒也不是無救,難的是救治的手段,需要換心放能存活,而……”卿雲歌的話還未說完,岑煒急急打斷,“換我的心。”
“胡鬧。”岑河斥責,“你還年輕,要換就換我的。”
岑家爭論不休,卿雲歌看著眼眶紅紅的男子,血性男兒,一腔深情。
可到底上天無情,未厚待他半分,妻兒皆是無法伴他終身,會先他而去。
“各位不必爭,換心豈是容易之事,不僅需要適合的心源,還需要有人能開膛替換,倘若不適合,身體會排斥,兩者都活不了,而換心過程極為複雜,恐怕找不出會的人。”卿雲歌聲音清冷,打斷紛雜的爭論,方才躁動的心一落千丈,涼到了骨子裡。
“夫人也不會?”岑煒抱著一絲希望詢問。
卿雲歌搖搖頭,“不會。”
她只是有些底子,再半路出家學的醫,懂得多的是藥與毒,而不是治病救人,像這種複雜的手術只在小師妹主刀時旁觀過一次。退一萬步講,即便她記得手術過程,沒有儀器與裝置連匹配的心源都找不到,何況是要進行危險的手術。
卿雲歌不再多言,起身告辭。
臨走時,岑崢將玉牌遞給她,搖頭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