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時節,氣溫驟降。
山間的清風有幾分清凜的味道,青蔥綠樹已然枯黃掉落,通往山頂的山道上覆蓋著一層落葉,有了冬日寂寥的意思。
兩人行走在山間,恍然讓人有絲錯覺,好似回到了浮朧山。
那時,她時常踩著山階一步步來往,春去秋來,夏盡冬轉,一年四季都能見她提著個酒壺上下山,林間的鳥兒伴了她多時,樹間的花果見過她的身影。
冷風吹過,清凜無味,早已物是人非。
卿子鴛一聲不吭的跟在她身後,步伐輕緩卻又讓人覺得她每一步異常沉重,重到讓人以為她隨時無法抬腿登上山頂去見那人。
卿雲歌心中輕嘆,登頂見墳墓,也就意味著將拂蘇之死的事實,強行讓卿子鴛接受,她做沉浸的美夢在那一刻將徹底破碎。
這也是卿雲歌為何在來前先提出條件,就為防止美夢破碎之時,卿子鴛還有一個支撐下去的理由。
山巔之上,孤墳一座。
冬日的落葉覆蓋了墳頭,卿雲歌擱下手裡提著的籃子,將落葉從墳頭撿去,手心火光一揚,枯黃帶水的落葉燃燒起來,她手一拂,火光消失。
她從籃子裡拿出東西,將染了塵土的墓碑擦幹淨。
望著墓碑上雕刻著的名字,卿雲歌心裡不免升起一抹凝重。
若不是師傅相助,如今拂蘇師兄只會被掩埋在陰森幽暗的地下,再無重見天日的一天。
卿雲歌斂眉時嘴角勾起微笑,將酒菜擺上,將香燭點燃,分了一半給卿子鴛。
卿子鴛呆立在墳前,盯著墓碑上的名字,雙目浮現出淚花,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香燭的煙隨風吹過她的眼,她眨了下眼,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心頭萬千思緒,哽在喉間,道不出一句話來。
卿子鴛接過遞過來的香燭,拿在手裡如手捧巨石,重得想扔下手裡之物,垂下手臂。
兩人焚香祭拜,將香燭插在墳前。
高香燃起,香火之氣隨風飄走。
“我想和他單獨待會。”卿子鴛忽然說道。
聞言,卿雲歌心有擔憂,卻沒有反對,將清恙笛放在墳前,起身走遠。
周圍無人,卿子鴛那副清冷的面容方才卸下,撫摸著墓碑上拂蘇二字,如同撫摸著心愛之人,石碑冰涼她卻不捨得拿開手。
“拂蘇。”卿子鴛輕喚著他的名字,淚水再次湧現,聲音中難掩的痛苦深深壓抑著,還是在淚水決堤的那刻,伴隨著淚水湧現出來。
“你總是這樣,我說的話你從來不聽。”卿子鴛試圖止住淚水,卻如何都止不住,哽咽的聲音哀痛的響起,“我勸你不要去西北大山,你去了,臨走時我叮囑你小心行事,萬事保重,結果你把命交代在了西北大山。”
“我要的從來不多,我只要你好好活著,即便有朝一日你離開蒼羽學院,回國娶妻生子,我只要知道你活得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麼多人可以為救她而死,為何偏偏是你?”
卿子鴛的哭聲在風裡嗚咽,卿雲歌靠在樹後,聽著她的話,心裡越發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