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玥愣了一下，她對藍星上的樂器是一竅不通的，但她聽懂了“毀了”這兩個字，“他人呢？”

“在更衣室裡！”嘯影想起，他被通知過去看的時候，那少年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趴在地上，一隻原本如竹節般修長，如畫般美妙的手，指骨寸寸斷裂，血肉模糊，已經不成模樣。

嘯影的聲音非常低沉，這個見慣了人間生死的人，語氣裡竟然透出了一股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悲憫來。

藍玥將最後一件禮物分派給了小朋友後，她拍了拍手，“我去看看！”

更衣室裡，過堂風呼呼地朝裡吹著。有人進來，有人出去，但沒有人幫他把門給關上。地上冰涼，是這個世界帶給他的感覺。寒氣透過了薄的演出服，骨頭間的縫隙，鑽入了他的身體裡。

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每一次他的酒鬼父親回來，就是這樣對他拳打腳踢。那時候，母親就會把他裹在懷裡，讓自己面對那個畜生的拳腳。母親溫柔的聲音會在他的耳邊想起，“小風不怕，很快就過去了，很快就過去了。”

母親去世後，那個家再也沒有了半點令他留戀的地方。母親臨死前，留給他的一罐糖，被他那酒鬼父親拿去換一瓶二鍋頭的時候，才七歲的他，拿著一把鐵鍬跟在父親的身後，想下手，一直都不敢。

結果，被那畜生髮現了，那畜生奪過了鐵鍬，朝他拍過來時，便利店的老闆衝了過來推了他一把，結果原本應該拍到他身上的鐵鍬，因為酒鬼父親的一個趔趄，偏了方向，拍在了便利店老闆的太陽穴上，當場斃命。

他被便利店老闆的妻舅賣了兩萬塊錢，說是他欠老闆的妻兒的。落入到了人販子手裡後，他被裝在一個與他體型一樣大的缸裡養著，缸口蓋著厚厚的木板，中間挖了個洞，他只能露出一個腦袋來。

在這個很多人都覺得很溫暖的世界裡，他只是一棵有命無性的植物，等待被彎曲成別人想要的模樣。

就在那口缸容不下他，他的四肢或許會貼著軀幹長的時候，人販子落網了，他被解救了出來，送往孤兒院。但在孤兒院裡，每天晚上都會有人對他做一些令他噁心嘔吐的事。

有一天，他看清楚了是孤兒院院長，他從裡面逃了出來，被打斷了腿，被迫乞討，如果每天沒有按照數額討來錢的話，沒有飯吃，會遭受拳打腳踢，一如他七歲前的樣子，只是再也沒有媽媽幫他擋著，再也沒有人護著他了。

有人在給他喂東西。時風睜開了眼睛，藍玥看到一顆淚水從他沒有光的眼睛裡滾落，他緊緊地抿著唇，拒絕著這個世界的每一縷光與熱。

“小哥哥，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這是我小九哥哥煉的小還丹，你吃了就不會疼了。”藍玥很真誠地道歉，她的目光觸及時風的那雙被廢了的手時，時風有種想要藏起那隻醜陋的手的衝動。

他在舞臺上的時候，小姑娘曾盯著他的手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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