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的哭聲，也讓胡峰特別煩躁，他走到被摔在地上的婦人面前，低聲吼道，“別哭了！”

母親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看著兒子。胡峰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或許是因為想到，只要兒子大了，以後就會慢慢好起來。可是，胡峰自己都覺得有這麼個人在，好不了了。

他自己都沒有了希望，又如何給另外一個人希望呢？

“起來吧，該去出攤了！”

“臭小子，你居然還管起你老子來了？滾，老子今天要打死她！”醉漢站立不穩，但力大無窮的一隻手朝胡峰抓了過來。

小時候，不知道被這隻手打過多少次了。每次，都是母親將他摟在懷裡，承受著他的拳打腳踢。他有時候也會很恨，覺得母親真是個傻逼，當年怎麼會嫁給這樣的男人，一輩子都擺脫不了？

他一把扣住了醉漢的手，才發現，並不是自己一直想象中的那麼強壯啊，他猛地一推，醉漢就跌跌撞撞地朝後倒去，頭重重地磕在了牆上，身體一軟，便滑在了地上。

胡峰和他母親一下子就懵了，婦人從地上起身，爬了過去，在醉漢的身邊跪定，伸手在他鼻子下面探了探，鬆了一口氣，“沒，沒死！”

當然不會死了！

只是，看到牆上的血痕，胡峰依然心驚肉跳。一旦醉漢醒過來，他和母親面臨的將是一場生死劫難。

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胡峰不由得想起今天在曹佳然家裡的情況，曹佳然沒有父母，跟著奶奶，他們住著寬敞明亮的房子，屋子裡歡聲笑語。曾經的曹佳然走路都要貼著牆根，如今，卻可以笑得那麼燦爛。

還有今天和他一起玩的孩子們，沒有一個是生活在健全家庭的孩子。最好的情況就是有個爸爸或是媽媽，他們曾經都是居無定所，漂泊流浪，甚至有個孩子，跟著媽媽乞討過，被人欺負，住過橋洞。

但他們因為跟著齊玥，如今那麼開心，無憂無慮，生活裡充滿了希望，擁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未來。

胡峰很羨慕他們，但是，如果這個人存在的話，他和媽媽就不可能擺脫得了他，他們就沒有將來。

胡峰摸著自己的口袋，那包粉末還在。

就算牆上有血跡，也沒有關係，喝成這樣的人，沒有撞死，簡直是天理難容。胡峰心裡想著，他厭棄地看了一眼委頓在地上的人，拉起他的母親，“你去出攤！”

母親什麼都沒有問，大約也覺得，問了也沒有用。她起身，一瘸一拐地進了臥室，將身上被撕爛的衣服換了下來，額頭上有傷，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將頭髮拉扯了一縷下來遮住了，就這麼出了門。

她身上有太多的怨氣，儘管她也想笑臉對上客人，可是，氣場這種東西是騙不了人的，因此，胡家菜攤的生意很難好起來。

過了一會兒，胡峰也來了。母親李旭蘭看了他一眼，低聲問道，“他呢？”

胡峰看著從攤子前路過的客人，連忙打招呼，“長順叔，要不要看看我們家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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