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他是一個不幸的人,從小就沒有得到多少父母的愛,所以才養成了把什麼事都放在心裡的性格。但是他人特別善良,夠義氣,大度。
我和他認識就是在一個打架的場合裡認識的,當然啦,是我們兩個和另外一群熊孩子打架。每次打完架受傷後,他總是特意跑到藥店買一些藥膏和創可貼,先幫我清理好傷口,最後才清理自己身上的傷。真的,那種感覺就是,如果他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
一說到這裡,許長陽臉上就露出一抹懷念切溫馨的微笑,讓人看起來特別舒服。
“那後來呢,你們老是打架,臉上那麼多傷,就不怕家人或老師看到嗎?”古月月問,輕輕笑了起來。
“後來啊,我爸每次看到我臉上的傷,就會把我打的更狠,說我不好好上學,竟想著打架了。我心裡那個氣啊,但又不敢反抗,所以就想了一個損招:留長頭發。還別說,頭發一長,就把那些傷蓋住了,也省了不少麻煩。錦看到我這樣,不忍心看到我被班裡同學嘲笑,也跟著留了長發,還說,這是兄弟頭。哈哈哈……”
許長陽講到搞笑的地方,忍不住大笑起來,清朗爽快的笑聲彷彿具有感染力一般,沖淡了古月月心裡的那股焦慮和不安,她也跟著輕聲笑了起來,靜靜的不說話,她想多聽一些關於吳錦的故事。
“錦從很小的時候就會做飯了,那個時候我老是嫌家裡的飯不好吃,所以就經常跑到錦家裡,纏著他做一些好吃的,本來他煮飯就很有天賦,再加上我天天催著他做這做那的,雖然有時候他很不情願,但是經不起我的耍賴,只能無奈的一直給我大白眼,所以就練就了他現在的一手好廚藝。你以後可有口福了,你是不是得謝謝我啊?”
許長陽走在古月月前面,面對著她倒著走,一臉耍帥的說。
古月月無奈的搖搖頭,然後點點頭。但是,她心底卻流出一股心疼,吳錦從小就學會做飯了,難道,他在那個時候就不和家人生活一起了嗎?他的媽媽不在他身邊,他生病難過的時候,是怎麼獨自一個人挺過來的?
一想到這裡,古月月就心髒彷彿被緊緊的攥住一樣,疼的呼吸不過來。她想到吳錦在過火車站接她回家的時候,吳錦向她表白而沒有得到回答的時候,他那張痛苦的臉龐和憂傷絕望的眼神,讓古月月一生難忘。
或許,生活在一個不完整家庭裡的孩子,心裡肯定是孤獨而敏感的。
安芊芊從金瑞大酒店出來後,整個人就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踉蹌著坐上車,趴在方向盤上良久。眼裡已經流不出淚水,雙眼微腫的緊緊閉合著,身體輕輕戰慄。
吳錦怎麼可以這樣對她,說出如此絕情冰冷的話,她可是把他當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啊!一想到飯店裡另一個女人能輕易的得到吳錦的溫柔呵護,安芊芊心裡的妒火,就如木頭遇到汽油一般,越燒越旺。
想到這裡,安芊芊用手狠狠的捶打著方向盤,感覺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心裡舒服一些。
如果再放任這樣的情況下去,她估計自己早晚會瘋的。
過了好久,安芊芊才啟動車子駛出車庫。
後面,一輛白色的麵包車,不遠不近的跟著前面火紅色的車子,沒有引起安芊芊的注意。
因為酒店到醫院的距離不遠,而且道路也比較暢通,所以就救護車很快就到了醫院。醫護人員很快把小年送到病房進行檢查,而站在門外的吳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緊閉的房門,來回徘徊著。
身體裡的那股恐懼感彷彿重新被喚醒,吳錦的身體就像掉進冰窟一樣冰冷,這樣的場景太過於熟悉了,他真的害怕了。
小年天真無邪的笑臉和蒼白無神的臉龐一直在他的腦海裡切換,讓他不僅靠著牆才能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待這樣一個無辜的孩子,小年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錯事,就連螞蟻他都不忍心踩到,如此一個心底善良的人,老天對他實在是太殘忍了。
因為身體的原因,他的童年過的都是那麼單調,不能踢足球,不能打籃球,不能和其他同齡孩子一樣在院子裡無憂無慮的打雪仗……吳錦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對不起小年,他應該給小年更多的關懷,應該騰出更多的時間和他一起玩耍。
走廊裡一陣吵雜聲打斷了吳錦的思緒,他抬起頭,剛好看見爸爸和小年的媽媽慌慌張張的往這邊走。剛才在救護車上給爸爸打電話,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來了。
他還真是疼小年呢。
吳錦來不及多做思考,便被趕過來的小年的媽媽柳林一把拉住,一臉擔憂的問:“我家小年怎麼了,他怎麼會這樣呢,他不是一直好好的嗎,怎麼和你在一起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柳林一邊哭訴著一邊搖晃著吳錦的胳膊,好像在她眼裡,吳錦就是罪魁禍首一樣。
而吳錦只是站在那裡,任憑她把氣撒在他身上。他何嘗心裡會好受,他也一樣擔心的要死,可是誰會聽他說,誰會在乎他的感受?
本來柳林對他就心存芥蒂,一直擔心他將來會分走屬於她和小年的財産,而現在小年是在他身邊才發病的,柳林更是把多年積攢下來的怨恨全部發洩出來。
“我就知道你心懷不軌,你是不是就希望小年發生點什麼,這樣你才好繼承你爸的事業?虧我家小年對你還是百般信任呢……嗚嗚,我就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把小年送到國外去,這樣他也不會發生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柳林越說越氣氛,開始抽泣起來,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吳錦的爸爸吳國棟見柳林越說越離譜,便把她從吳錦的身邊拉開,一臉不耐的說:“你別太過分啊,小錦怎麼對小年的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我知道你現在難過,但也不能隨便誣陷我的大兒子!”
看到吳國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威嚴,柳林停下來哭泣,不敢再胡亂說話。畢竟吳錦是他的親兒子,他怎麼可能不護著他?
而且她總覺得,丈夫一直對吳錦很是偏愛,雖然沒有說過或者做過什麼,但憑女人的直覺,她就是有一種感覺。都怪小年命不好,生來就帶著這麼一個要人命的病,否則,她怎麼可能對吳錦一再忍讓?
而吳錦聽了父親的話,心裡不禁一陣冷笑:假惺惺,做戲都做的這麼假。
如果父親真的在乎他,他怎麼可以做出那種事情?就是因為媽媽的家庭和他家庭條件不是門到戶對,所以就是他拋棄媽媽的理由嗎?小的時候,他何曾做過一個父親的角色,除了錢,什麼都給不了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吳錦就和父親冷戰,他恨他拋棄了媽媽,拋棄了一個原本幸福的家,他恨他從來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除了血緣關系,吳錦想不到他和父親還有什麼可以值得回憶的。
“兒子,你別在意你柳姨說的話,她就是胡說八道。”吳國棟走到吳錦面前,準備用手拍兒子的肩膀。
卻見吳錦身子一矮,轉身走到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了。吳國棟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但很快就被他掩飾過去,只得尷尬的把胳膊收回去。
以前他忙於事業,幾乎沒有時間關注吳錦的成長,以至於他們父子倆的關系越來越遠,越來越僵,他現在試圖彌補,但吳錦的冷漠和抗拒卻讓他無從下手。
不管怎樣,他一定要好好補償吳錦,補償,對他媽媽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