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尼爾太太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曲譜,上面的血跡已經幹透,手寫的曲名上,赫然是兩個字:約蘭。
“如果有人在彈奏這首曲子,請幫我轉告約蘭,這首曲子是為他而作,聽音如人,我永遠陪伴在他身邊,不信回頭看花園,春天開花有我,夏天新葉有我,秋天豐收有我,冬天下雪也有我。”
“你是我的春夏秋冬,是我的一生。”
昏暗的房間裡,約蘭抱著那盆含苞待放的花,淚痕還沒幹,夜風吹起紗簾,月色透過枝椏,浮動在牆上。
這盆花是為了海卡專門種的,也是參加盆栽大賽的作品,馬上就要開花了,海卡卻不見了。
約蘭抱緊盆栽,躺在床上,望著窗外,一夜無眠。
第二天,
海卡一早就抱著盆栽,踏上了去海卡的旅程。
旅行的第一天,海卡是在火車上度過的,一身船塢藍細格紋襯衫,靠在車窗上,慵懶又不失少年的明亮感。
“一片沙漠,又一片沙漠……”
海卡的手指敲打著玻璃,漫無目的地玩起了數羊遊戲,只不過數的物件是沙漠。
在這個下午,陽光打在他的眼皮上,視野裡一片猩紅,約蘭想起了海卡曾經念過的一首詩。
那是個花朵酣眠的夏日午後,海卡興致沖沖地拿了本古老詩集,從陽光房裡跑出來,坐在薔薇叢中的小徑上,頗有腔調:
“我在西部的火車上曾與他邂逅——
一個藍衣少年
獨自去看沙漠”
約蘭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轉而笑道:“什麼樣的人,會這麼寂寞,獨自去看沙漠呢?”
海卡來回翻詩集前幾頁,疑惑不解地說道:“好奇怪啊,菲利說這是一本寫海的詩集,可我怎麼讀到最後,去看沙漠了呢?”
此刻,約蘭就是在去看海的旅途中,獨自看沙漠,卻沒有人與他邂逅。
穿過高山,越過湖泊,路過森林,也途徑過草原,經過兩個日夜,約蘭終於孤身一人來到了海卡。
這是一片經過幾百年歲月腐蝕的巖山,中間空空如也,遠遠看去,就像一座孤獨的橋。
一波海浪卷來,猛烈地拍擊著岩石,約蘭把盆栽放在旁邊,索性坐在岩石上,天氣陰沉,烏雲堆積,整個海卡透露出一股蒼涼。
“都說海卡危險,很少有人敢來,今天一看,一點也不嚇人,難道傳聞都是騙人的?”
約蘭皺眉,朝海裡扔了一塊石頭,吐槽道。
都說來海卡能找到幸福,約蘭環望四周,茫茫海域,水霧籠罩,哪裡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
他將整個巖山走了一遍,頹然回到原地坐下,抱著盆栽,感到一陣迷茫。
海卡離開了,他的生活一下子缺失了一大塊,這幾天,他在家裡什麼也沒幹,只要一閉上眼,就感覺整個屋子裡都是海卡的影子。
約蘭掃了一眼那朵黑色的花苞,從背後拿出魔力鐵鍬,自從海卡消失後,這把鐵鍬也就失去了生長加速的魔力,但那又怎樣呢,約蘭堅定地看著那盆花苞,細心地給花盆鬆了鬆土。
“海卡。”約蘭放下鐵鍬,從懷裡摸出油畫碎片,深呼吸了一口空氣,“我真的好想你。”
他將那些油畫碎片小心翼翼放進了盆栽土壤裡,合上泥土,盯著盆栽出神。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於是從懷裡拿出一隻鋼筆,就著從附近採來的商陸漿果汁,在一片黑色花瓣上作畫。
他非常小心,筆觸由淺走深,但又不傷花苞分毫,若是湊近看一看,那上面畫的,赫然就是海卡。
“啊!”約蘭的手不小心刮到了野草藤上的刺,一滴鮮血滑落,滴在那黑色花苞上,悄無聲息滲透而進。
就在約蘭低頭的一瞬間,黑色花苞閃現一層紅色霧狀能量網,轉眼便消散,只是那黑色花苞,發生了細微的變化,花苞反而合攏了一些。
約蘭沒有注意到盆栽的異樣,在海卡停留一天之後,就帶著盆栽返回了仙人掌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