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暢又問:“現在怎麼個情況?”
遊晃語氣中帶了點兒不耐煩,說:“牙斷了。”
四下突然無人說話,遊晃一抬頭,正對上看著他的柯謠,無奈道:“我要說不是我打的,是不是沒人信?”
“可能... ...是。”徐暢說。
遊晃往凳子上一靠,整個人累壞了似的,說:“我他媽踹他的時候是真沒用大力,誰知道他會平地再摔一跤,還把牙磕了。”
沉默了幾秒,他又自言自語般說:“人沒怎麼收拾呢就直接送醫院了。”
徐暢想接著問,可遊晃看起來並沒有心情說的樣子,易曉知也還沒包紮完畢。四下緘默的當口,何孝和徐暢都接到了家裡的電話。
即便週五,時間也已經足夠晚了,倆人本來不放心還想再掙紮一下,被遊晃迅速下打發走了。
前腳剛離開,易曉知的爸媽後腳就趕來了醫院,遊晃直接指路,打算讓那個斷牙的傻缺自個兒跟人解釋。
又是深夜,沒人管一號遊晃和沒人管二號柯謠一起走出了醫院急診樓,柯謠似是剛剛恢複思考能力,嘆了口氣,說:“還好大隻沒大礙。”
遊晃點點頭,說:“我對不起大隻,本來要挨這一下的不是他,幸好他高。”
柯謠迅速回憶起剛剛在巷子裡的情況——易曉知當時是沖過來搶遊晃手機來的。
他忽然不說話,咬著嘴唇看著遊晃。
遊晃摸了把臉,聲音突然低了好幾個度:“別這麼看我,我不會讓他白挨這一下的。你先回家,好不好?”
“在叫車了。”
倆人並排往醫院門口走,柯謠突然一伸手,把那件兒沾滿易曉知血跡的t恤遞給遊晃,說:“本來已經洗了要還你的。”
遊晃接過來猶豫了一下,順手塞進路過的垃圾桶,說:“柯老師做得好。”
“這是常識,可惜——”柯謠沒什麼情緒,遊晃知道他沒在說衣服,卻刻意道:“沒事兒。”
自嘲般笑了笑,遊晃接著說:“李英傑說我衣服多的可以一直穿到他孫子輩兒。”
這要擱平時柯謠可能會跟著笑兩下,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遊晃心裡明白,也不再多話,他一路走一路想,在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做了個決定。
柯謠靜靜站在路邊等車子的到來,遊晃叫他一聲,柯謠只應,卻不轉頭看他。
空蕩蕩的馬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車輛和他們倆人,遊晃看著柯謠說:“今天搞偷襲的和週六的那撥,是同一個人。”
柯謠這才回頭看著他,蹙眉道:“我從來不覺得,喝酒真能解決問題。”
“我知道了,我很對不起大隻。”
遊晃點點頭,在柯謠上車前,堅定的說:“給我點時間,我立刻去解決,真正的解決。”
一輛黑色的轎車恰好停在柯謠面前,司機搖下車窗朝柯謠點頭示意,柯謠也不知道是沖司機還是沖遊晃點了點頭,上了車。
剛坐定,就收到了遊晃的訊息,他又說了一遍:
——我會去解決。
後面加了一句:
——然後我會把這些都告訴你,當面告訴你。
柯謠拿著手機不知該回些什麼,他隱隱覺得遊晃對自己不太一樣,卻不敢確定,直到週日的晚上,好像把他潛意識裡一直懶得去想的問題猝不及防的丟到了臺面上,讓他一時不知道怎麼面對,只好先躲了起來。
遊晃說要找李芳換座位的時候,他有一絲的慌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悄悄出了衛生間,跟著遊晃回去了。
此刻他坐在車裡突然想著,如果今天易曉知沒有沖過去,挨那一下的是遊晃呢?
按照這個高度,可就正正好碎在後腦勺上了。
一陣後怕,他拿出手機,思來想去,給遊晃回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