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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9)

然提了速,沉聲道:“大家坐好,有人跟車,我想辦法甩掉。”

眾人只有數秒的反應時間,司機就在前方的岔路怵的轉了向。

黃菁菁像是對此早有準備,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略帶了幾分慍色的叮囑司機:“師傅小心點啊,都是孩子。”

司機是個看起來虎頭虎腦的中年胖子,兩鬢的白發恰到好處的分了點兒親和力給他,他紋絲不動的瞟了一眼黃菁菁,渾厚的嗓音緩緩開口:“頭回坐我的車吧?放心,你問問張萌,我幫他們甩掉過多少追車的?”

黃菁菁老實巴交的笑了笑:“我來的時間不算長,沒怎麼做過inke的專案——”

話音未落,司機又是一個加速超車,黃菁菁的背上微微滲出些汗,趕緊住了嘴,聚精會神的盯住前面,後視鏡裡,跟著他們的suv也迅速咬了上來。

這兩個急轉讓全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窗框上的扶手,但到底是孩子,剛才那兩下非但沒把他們嚇到,反倒讓他們興奮起來——居然有人追車,我們是不是紅了啊?!

遊晃更是壓根兒沒動,柯謠為了讓他失眠的小男友睡個好覺,生生把他卡在最裡面,自己坐在中央,前面也沒個扶手,左右的又夠不著,只得有些別扭的撐著前座的椅背。

“前面兒車流量大一些,咱們穩著開,多繞繞多轉轉,就把他們甩掉了。”

司機看起來還挺樂觀,估計沒少經歷過這些事兒,然而語言很平實,現實很刺激,話剛說完他就見縫插針的連超幾輛車,然而後面那輛suv活似狗皮膏藥,黃菁菁已經放棄讓他“言行一致”了,看這狀況慢吞吞的算是甩不掉。

“你說這些人啊,家裡沒個孩子麼?帶著的是孩子,追的還是孩子,也不怕出事兒——哎你們抓好了啊,我再超一個。”

前方兩輛大卡左右夾擊,司機卻好像看到機會似的,叭叭按了兩下喇叭,卡車司機像是玩心大起,微微錯開了位置,分開的距離竟恰好留了個能別過去的位置,彷彿挑釁般的,無聲的招呼著“來啊,車技夠溜你就沖。”

黃菁菁抓著扶手的手指攥的發白,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汗毛都炸了起來,嚥了口吐沫,說話也變了音調:“師傅您要不——”

“算了”還沒說出口,司機已經來了狀態轟上了油門,把商務車生生開成了f1,路要再寬點兒他恨不得來個漂亮的漂移,七拐八拐就別進了兩輛車裡,沒給人們反應的時間,閃電般地沖了出去。

司機自認為自己完成了一記漂亮的甩尾,竟然得意的沖窗外打了個響指,黃菁菁被這一下驚得三魂丟了七魄,已經毫無心情贊賞這總算拉開了的距離,針對駕車安全跟司機一板一眼的較起真兒來。

柯謠剛剛手一打滑沒撐住,被不輕不重的甩到了角落,遊晃相安無事的靠著車窗和座椅的夾角,他卻一不小心把手給別了。

急促的“嘶”了一聲,柯謠不想引起別人注意,便迅速坐好。

手腕傳來短暫的痠痛,柯謠轉著圈動了動,心知並無大概,卻突然聽見耳邊遊晃喊了聲:

“過來。”

柯謠回頭,看見遊晃終於睜開眼,擠出個疲憊而勉強的笑容看著他,說出口的那兩個字也像壓抑著什麼情緒。柯謠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站了起來擠出來坐到外面,直接用身子把柯謠懟到了裡面,然後他默默的把柯謠的胳膊拉到懷裡,無視了柯謠輕微的掙紮,輕輕撫著他的手腕,在上面打著圈兒。

他想說睡的不踏實,還想說我其實什麼都知道,還想問這樣的事兒對你們來說會是常態嗎?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就算問了這些不著調的廢話又有什麼用,更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罵,這是他媽的什麼高危破職業啊!

柯謠沒什麼大礙,遊晃更不是專業按摩師,少頃,柯謠便轉手把遊晃的大手握住,在看不見的角落握在一起。一路再無話,柯謠卻好似能看見遊晃的內心似的猜到了他心裡的想法,他默契的沒有說出口,反而偷偷跟遊晃申請了今晚回家,說想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找他——眼下,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遊晃愣了愣,看他有些疲憊的模樣,內心一軟,難得沒有死纏爛打,點點頭答應了。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除了小區門口多了兩個畫風有些突兀、寫著喜迎元旦的紅燈籠外,與平日裡並無二致,柯謠仍舊是前途未蔔,楊爍和柯漾仍舊是不在家,家還是一如既往的亂,可大好的跨年夜,柯謠不想叨擾保潔,便在間隙裡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家,楊爍取了一疊現金用紅包封著放在茶幾上,他也跟去年丟進抽屜,打算找個時間拿去存起來。

所謂儀式感除了給無意義的事賦予點兒意義,大概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為自己心裡的那點兒缺憾又或是內疚買單。

就像楊爍一樣。

柯謠重要嗎?重要,跨年晚會重要嗎?也重要。實在放不下那一臺萬人倒數的跨年晚會,喜靜的兒子又不願湊熱鬧,便只好以錢代己,希望他能用這些給自己買點兒喜歡的東西。

柯謠不知道在搞些什麼,死活不讓遊晃一早就來,於是遊晃像個報時器似的,每半小時就問一次柯謠什麼時候來接他,一直到了下午,才終於得到了柯謠的首肯。

揹包重新被塞滿,柯謠小心抱著,跟遊晃一起迎著滿大街的歲末清倉、商超迎新活動以五分鐘一堵的速度艱難挺近了東二環。

柯謠原本看遊晃平日裡大手大腳鋪張浪費的樣子還以為他家住著個四合院兒什麼的,到了才發現,就是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老小區,從大門到整齊排布的樓房都充滿了滄桑感,也沒有什麼地下停車場,各家各戶明目張膽違規佔道,把原本就不寬裕的雙行道徹底擠成了單行道,路燈也是零零散散忽明忽暗,遊晃把車停好下來跟柯謠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看著點兒走啊,狗屎特別多。”

柯謠:“我以為……”

遊晃看出他在想什麼,嬉皮笑臉的湊過去:“謠謠委屈了,哥哥以後一定給你買城堡。”

柯謠:“……你滾。”

遊晃幹咳了一聲站直了身子:“我從小在這兒長大,跟我爸又都懶得搬,新房子反倒空著。”

說著他攏了攏柯謠的肩膀進了樓門:“這兒現在都是老年人了,寂寞的慌就養點兒貓貓狗狗,彎腰又費勁,就老落下這些沒人拾掇的狗屎。我每次想罵人的時候總是一不小心就想著,這狗屎數量是跟老年人孤獨指數成正比,就懶得生氣了。”

遊晃這麼感慨著,直到出了電梯柯謠也沒說一句話,穿過長長的走廊,一排住戶的窗戶直沖外面兒,時不時就能看到不拉窗簾的老年人靠在床頭獨自守著電視機,清一色播放著跨年晚會前的廣告,時不時還會插一段兒跨年晚會的豪華陣容預告。

進了門遊晃也把電視開啟,屋裡瞬間熱鬧起來,柯謠環顧著這個不大卻溫馨的家,碩大的布藝沙發佔了客廳足有三分之一的面積,至少能並排躺下三個人。地上鋪了一塊淺咖色的地毯,還扔了幾個波西米亞風的蒲團。對面就是飄窗,上面被厚實而柔軟的墊子填滿,兩邊各有兩個絨面靠枕,冬天出太陽的時候一定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