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開擔憂的不錯。不過幾日之間,就有朝臣跳了出來。
顧及著琅琊王的身份, 不敢直接指責他,卻把劍鋒對向了諫官。上奏說某幾位議政大夫近來“士風頹敝”。
小皇帝劉肇還年幼, 不通政事, 奏章一向是攝政的人代他看的。這個人從前是竇憲, 如今,換成了琅琊王。
他看後,大為惱怒。對著心腹的屬臣們道, “說什麼士風頹敝...那幾個諫官不就是上奏, 為我請了一些封賞麼,提醒陛下他忘掉的事。我是皇室的尊長, 這些難道不應該嗎?”
心腹們都喏喏地稱是,勸他息怒。
但琅琊王還是很惱怒, 將那些奏章一把摜到了地上,“指桑罵槐, 以為本王聽不出來嗎?何況事情也不說清楚,光就這麼四個字,隱隱綽綽的, 更是往我臉上抹黑。真是...叫人咽不下這口氣!”
他的心腹們, 多是隻會奉承拍馬之人,跟著在旁辱罵。但也有一些心思靈敏的,勸他說,“事情已經發了,王爺現在再罵,也無濟於事了。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應對。”
琅琊王點點頭,漸覺此事棘手。
——那幾個為他進言請封的諫官,其實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按說此時,坐視不管就是了。只是他心中別有打算。就像他先前同兒子說的那樣,如果沒有待好這些投奔者,不僅是冷了他們的心,更是冷了其他想要投奔的人的心。他還打算指靠著這些人,更進一步呢......
可,如果救下了那些人,他的聲名或多或少的,總要受損。
他想到這裡,心頭煩悶,開始懷疑那個彈劾他的人,是竇憲指使。帶著氣問身邊的長隨,“成息侯近來都在做什麼?”
長隨劉和低聲地說,“盯著的人說,成息侯一直呆在壽康宮裡。”
琅琊王有些懷疑,“一步都沒出去?”
劉和道,“半個月了,一直呆在宮裡,連竇府都不曾回去過。”
琅琊王聽的疑心消盡,轉而嗤的一聲笑,“倒是好笑。”
劉和奉承道,“如今有王爺坐鎮,他哪裡還敢亂來?自然是深鎖宮禁,在太后的羽翼下,當個縮頭的王八了。”
琅琊王哼笑了一聲。又想了想,最終決定忽略眼前的一些細小損失,去追求實際的東西。吩咐劉和,“想辦法,讓人把出頭的那個什麼,霍......”
劉和補了一句,“霍平。”
琅琊王點點頭,隨口地說,“你去想辦法聯絡人,把那霍平拉下去。不許他再在朝堂上亂說了!”
劉和應下,出去了。
而此時的竇憲,正在壽康宮裡和妻兒呆在一起。
他早先命人做了十來件小嬰兒的衣服,今日正好都得了,他又近來無事,興致勃勃地叫都拿了來,他親自一件一件地給女兒試。
履霜坐在旁邊,看他不知疲倦似的,前前後後給女兒換了許多套衣服。石榴都有些煩了,小手揮舞著,想打掉他的手。但竇憲哄著,“不鬧不鬧,給你穿美美的衣服呢。”
竇武也在旁邊幫腔,“就是。石榴聽話,等選了一件最好看的,你穿上了,就是最可愛的小姑娘。”他笑眯眯地去摸石榴的腦袋。小嬰兒的頭髮還很短,摸上去毛茸茸的。他忍不住來回地摸。
竇憲看的皺眉,責備說,“別瞎摸你妹妹。仔細按到她滷門,把她摸傻了。”
竇武聽的很不高興,“怎麼會?我很小心的。倒是爹你,給石榴換衣服,力氣這麼大做什麼?石榴的脖子都被你勒紅了。”他說著,把妹妹抱了過來,對著她笑,“哥哥給你穿,好不好?”
見石榴嗯嗯啊啊的,又說又笑,顯然是很喜歡竇武,竇憲心裡很不是滋味。這個孩子,怎麼一點都不認生?對著兒子道,“喂,你給她穿衣服就穿,別摸她腦袋了。”
但竇武一方面要和他作對,另一方面確實喜歡妹妹的頭髮。假裝沒聽見,伸出手又撫了幾下。
竇憲看的很光火,指著竇武說,“不許摸了聽見沒?再摸,把她摸禿嚕了!”又對石榴說,“聽得懂爹的話嗎?”他比劃著,“不能讓人摸你腦袋,知道嗎?”
然而石榴聽不懂,嘻拉著小嘴看著他。
他覺得無力,擺了擺手,“隨你們吧。”指著剛才石榴穿過的一件粉藍色衣服,說,“竇武,給你妹妹換那件。她穿那件最好看。”
但竇武搖著頭說,“不要。剛剛我看她穿那件,袖口有些緊,她皺了眉,還哼唧了。我看,她喜歡身上這件。”
竇憲端詳了下女兒身上的那件。是鵝黃色的。也還行吧,只是不出彩。便道,“她穿這個不好看,換粉藍的給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