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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後位

後來,履霜終於還是沒能以“謝氏”的身份, 得封皇后。

郭璜一聽說竇憲有這個念頭,立刻就喝止了, “...你以為自己是怎麼當的皇帝?是因為你的權利足夠大, 行事讓所有人都俯首帖耳嗎?我告訴你, 不是!外面那些人,多有心思靈敏的,有的早猜到你做了什麼。可為什麼他們不說?是覺得你可以做好一個皇帝, 所以他們不計較。但如果你剛一上臺, 就要立前朝的太后當中宮,那麼他們會怎麼想?”

竇憲心裡也清楚, 這樣的事,在世人眼裡算是醜聞, 足以令剛登皇位的他聲名大損。只是終究不甘心,他們等了這麼多年, 可到如今,連得到一個像樣的名分都不可以嗎?口氣不由地衝了起來,“那怎麼辦呢?你叫我怎麼辦?總不能讓她沒名沒分地跟著我吧?”

郭璜沒好氣地道, “你兇什麼?當上皇帝, 口氣這麼橫。我可沒讓你那麼幹——天下只不過不想見你娶前朝的太后謝氏。她不姓謝,這不就行了嗎?”

他想不到郭璜幫忙出的主意這麼幼稚,失望地說,“這樣能行嗎?啊?”

郭璜慢悠悠地道,“說不行,也不行,只是掩耳盜鈴罷了。她的面容,親貴們都見過,誰還不知道?但要說行,也行。那些大臣們堅持的,不過就是面子上的禮節罷了。你這樣退了一步,再多施恩德,他們也未必好意思再揪著你。”

他聽的豁然開朗,道,“那就讓她掛著郭氏女的身份好了。”

郭璜嘿嘿地笑,自然也知道,這對他家大有好處,迅速地想著理由,“就說,是家裡一直不怎麼出來的五姑娘。因為體弱多病,自生下來就養在江南。”

竇憲欣然應允。

郭璜見著,有些難以啟齒地說,“有一件事,現在說,也許晦氣了。但......”

竇憲問,“什麼事?”

“涅陽大長公主...投水自盡了。”

竇憲的心抽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郭璜嘆了口氣,“還記得你登基那天嗎,她死也不肯跪。後來我又聽說,她自打回府,始終神神叨叨的,說要組建軍隊推你下臺。鄂邑大長公主聽說,去看她,也被她罵的狗血淋頭。後來鄂邑怕她出來攪事,下令把她關在了公主府裡。結果不到三天,就聽說她投水自盡了。”

竇憲聽的默默。

劉氏皇族對他登基的態度,是各不相同的。有鄂邑、劉長這樣聞風投靠的,也有劉慶那樣被迫幫忙的。但像涅陽這種堅持氣節的,很少很少。

沒想到到最後,竟是這個從前最愛弄權的公主,堅持了劉姓王朝最後的風骨。

他喟嘆著,“厚葬吧。”

郭璜不由地想到黃朗,又問了一聲。

這次竇憲沉默許久,才轉過了臉,說,“黃家上下,流放遠方。”

郭璜嘆了口氣,“我本以為黃朗和你是至交,你會從輕處置他的家人的。”

“拋開這一層不談,他的品行也讓我敬佩。可是到如今,我又能做什麼呢?命人為他發哀,護送他的喪事,厚待他的兒女?不可以,都不可以。那會讓人懷疑我的用心,把現在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王朝,再度推翻。”他這樣說著,想起那個脾氣總是很急的主簿。

二十二歲入仕,十七年來堅守敦煌,以一屆文臣之身統領武事,甚至親自上陣殺敵。這樣的一個人,死在了未滿四十上。身後聲名惡劣,被冠上協同廢帝刺殺重臣的汙名。

他心裡一陣的悲哀。成王敗寇、成王敗寇......

小時候,在書裡讀到這個詞語,其實沒有太多的感觸。可是這些年,經歷了一件件的事,一個又一個人的離去,忽然對這個詞語的理解,變的異常明晰。

他又想起那位先帝了。感慨地說,“原來對一個人的評價,是會隨著時事遷移而變動的。你知道的,過去我一直很厭惡劉炟。可到今天,卻漸漸明白了他作為皇帝的種種不易。枉然是天下至尊,但很多時候我們都還是不得不做一些,我們明明知道是錯的、並且令人厭惡的決定。”

郭璜瞭然地道,“權利帶來的,原本就不止是榮耀。”

“是啊。”竇憲閉著眼說,“只能但願今後,在我的王朝,這樣的事能夠少一些,再少一些......”

過了幾日,竇憲下旨:“朕惟道法乾坤,內治乃人倫之本。資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惇典。諮爾郭氏,乃陽安侯郭況之女也。鍾祥世族,毓秀名門。性秉溫莊,度嫻禮法。茲冊寶立爾為皇后,敬襄宗祀,弘開奕葉之祥。益贊朕躬,茂著雍和之治。欽哉。”

又在郭璜的強烈堅持下,不甘不願地加上一句“新朝初立,諸事未定,因此不設典稱慶。”又賜了八千石以上的官員每人美酒一壺。

那些大臣看的瞠目結舌,想不到他這樣傻。他同表妹謝氏的關係人盡皆知,如今,就這樣隨隨便便地給她換了一個姓氏,就打量著別人都不知道了嗎?打算含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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