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一行人的身影漸漸遠去,雨蘭這才敢拍著胸口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真是任性。長公主是什麼人吶,你對著她也敢這樣。”
梁敏喃喃道,“我只是不想嫁給別人。”她面上浮現出追憶之色,“雨蘭,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竇憲的樣子。那是我十一歲的時候...那年娘剛去世,爹也不管我們。只有伯母看我們姐弟可憐,偶爾熱心腸地對待我們。那年除夕,伯母突發奇想,帶了我和阿赦進宮。宮裡的宴飲多麼無趣啊,我幾乎要打起瞌睡來。於是趁著伯母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哪曉得迷了路叫人送回來。伯母覺得我丟了她的臉,把我說的半死。那麼多人都聽著,我幾乎抬不起頭。那個時候,竇憲過來了...”她的聲音輕輕的,臉上的笑容單純而甜蜜,“那時候我還不曉得他是誰,只是見他過來替我解圍,連伯母這樣兇的人他也不怕,敢步步緊逼著,把她說的啞口無言,心裡羨慕。後來他又把我帶去了他那一桌一起用飯。雨蘭,你知道麼?那天他遞給我的綠豆糕,我到今天都記得是什麼滋味。”
雨蘭聽的心酸,道,“姑娘再去竇府一次吧。”
梁敏失落地搖著頭,“他都已經說了拒婚的話了。我,我怎麼還好再去...”
“可這是姑娘最後的機會了啊。”
梁敏的眼波劇烈的一跳,“對...伯母為人向來執拗,說一不二的...”
“所以姑娘再最後一試吧,看看竇公子會否回心轉意。”雨蘭握著她的手道,“奴婢悄悄掩護姑娘出去。”
“謝謝明叔了。”
見梁敏穿著丫鬟的衣服,頭上也簡樸的很,什麼髮飾都沒戴,全然不像一個侯府的姑娘。講起話來也拘謹,甚至有些低聲下氣,竇陽明在心中一嘆,溫和地開口,“姑娘折煞在下了。”又好心地提醒,“昨夜二公子又飲酒到二更天才歇下,現下可能還在睡。有慢待之處,請姑娘諒解。”
梁敏忙說沒事,“是我來的突兀。”說著,又謝了竇陽明一遍,這才提起裙子,往竇憲的松風樓去。
一到門口,便見木香輕手輕腳地端著面盆出來。見她過來,福身,“梁姑娘來啦。”說著,輕輕地推了身邊的竇順一把,道,“阿順,你進去同二公子報一聲。”
竇順答應著,往內道,“二公子,梁姑娘來啦。”
隔了許久,內室才傳來一聲不耐煩的“怎麼又來了?叫她回去。”
梁敏聽他說“又”,面色紫漲起來,難堪地說不出話。
木香見了,忙上前去安慰,“二公子素來有起床氣的,早起醒來,對著誰都沒好話的。為著這個,奴婢不知捱了他多少罵呢,姑娘快別放在心上。”
梁敏聽的心中稍緩,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竇憲身邊是有兩個大丫鬟的,但這幾次來,另一個總沒瞧見,隨口問了一聲。木香勉強笑了一聲,道,“她身子不是很好,所以侯爺恩准她回去修養了。”
梁敏“哦”了聲,也沒放在心上。
木香便道,“裡頭二公子大概梳洗好了,奴婢陪著姑娘進去吧。”說著,引導著梁敏進去。
內室裡,窗戶都關著,密不透風,有一種壓抑的熱。桌上、地上杯盞狼藉,酒氣撲鼻。宿醉剛醒的竇憲隨意地盤腿坐在床上,由竇順伺候著束冠。
梁敏沒防備地瞧見他衣襟半敞、鬢髮散亂,一時間心中驚訝,隨即紅暈升上臉頰,連耳朵也開始發起燙來。
但竇憲見到她,神情卻是淡淡的,“不是讓你回去麼?”
梁敏鼓足勇氣道,“許久不見面了,我想著來看看你。”
竇憲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道“哦”,“看也看過了,你走吧。”
見梁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地愣在了原地。木香給竇順使了個眼色,對方忙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走到她身邊來。木香便笑,“二公子怎麼這樣不耐煩?梁姑娘來一趟不容易。不說留人家用飯,也說會子話再走啊。”說完,拉著竇順告退出去了。
梁敏在心中暗暗感激她貼心,但也因她的離去而內心惴惴起來。望著面色沉鬱的竇憲,一句話也不敢說。過了好久,她才終於憋出一句,“你用過早飯了麼?”
竇憲簡短地說了個“沒”字。
梁敏見桌上擺了不少糕點,忙端了一碟子杏仁餡的過來,遞給竇憲,“都快正午了,你怎麼還不用早飯呢?先用些點心墊墊吧。我記得你一向最喜歡杏仁味的東西。”
竇憲本不欲拿,但見她神色殷殷,終究還是伸手拿了一塊,道,“多謝”。輕輕地嚼了一口,吞嚥下去。但長久不進食的胃驟然抽痛起來,他忍不住面色一變,捂住肚子,糕點從手裡墜落。
梁敏見了,嚇了一跳,連聲問怎麼?
竇憲咬著牙極力抑制著疼痛,道,“不礙事。”
梁敏急道,“怎麼沒關係?你總這麼喝酒,把腸胃都喝壞了。”她伸手去攙扶竇憲,打算拉著他下床,“走,我帶你去看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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