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先叫府裡醫師看了再說...”
成息侯府的獵場,在出京畿的南部四十里外。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因著侯府的主人不愛見血,一家子人裡只有竇憲有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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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憲出了京畿,一邊控繩隨意地催馬前行,一邊隨口和履霜說前些時日在羽林軍裡的見聞,“...羽林軍裡有個叫江泰的,前幾年乘船去鉅鹿郡玩兒,路上心痛如絞,當場便病亡了。”
履霜驚呼一聲,問,“那他怎麼如今還進了羽林軍?”
竇憲看她一眼,續道,“然而當時,他的氣息並未全數斷絕。”
履霜掄起拳頭捶了他一下。竇憲笑了聲,一邊握住她的手,一邊又道,“幸好同船者中有一位上黨郡來的醫師。他診斷說江泰是中了毒。”
“中毒?”
竇憲悠悠道,“起先江泰的妻子一口咬定是船家下毒,船家呢也懷疑她。醫師見他們吵的聲色俱厲,便問江泰這幾日都食了什麼?答說食了船家進奉的湯餅和江泰妻子做的饅頭。醫師上前檢驗,發現二者都無毒。便又問江妻,其夫平日愛食何物,答曰食竹雞,往往隔兩日便做一隻。”
“食竹雞?”
“便是終生飼養在竹林的雲英雞。”
履霜抿嘴笑道,“好清雅的養法。”
竇憲點點頭道,“江泰也是這樣想。然而他忘了半夏常與竹共生。”
“原來如此。半夏是帶微毒的,雞又不知道,吃了也就吃了。可惜江泰,中毒了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呢。”
“可不是,多虧了那醫師搗了薑汁喂進他嘴裡,他這才終於甦醒過來。”
履霜聽的津津有味,“全靠這醫師見多識廣呢。”
“是啊,後來江泰發了跡,感於這醫師的救命之恩,便把他也帶來了京師。”
履霜忙拉著他的袖子道,“那他一定還有別的事蹟!再說幾個與我聽!”
竇憲笑著答應一聲,道,“江夫人有一位姐姐,嗯她夫家姓吳,咱們叫她吳夫人吧。這位夫人某次食用楊梅時,不防吞下了一隻蟲。從此後她便生了心疾,每當用茶、用飯都忍不住作嘔,家裡給她請遍了醫師也不管用。好好的一個美人,愣是瘦成了皮包骨。江夫人不免把那位上黨郡來的醫師,哦他姓黃,推薦給她姐姐。黃醫師給了吳夫人一顆藥丸,說是服用後會大大地吐瀉,但以盤盂盛之,蟲必在其間。吳夫人依言服下,果然吐得天昏地暗。她的丫鬟奶媽子上前去看盤盂,都驚喜地說果然裡頭有隻蟲呢。”
履霜又是噁心,又是好奇,“那蟲她吞下多久啦?就沒爛在肚裡了嗎...”
“自然早爛了。什麼吃顆藥丸把蟲吐出來,那是黃醫師和奴婢們說好了哄她呢!她的病嘛,原就是個心...”
他的聲音被一支破風而來的箭矢驟然打斷。
履霜的驚呼聲中,竇憲迅速開啟馬旁革囊,拔鞘抽劍,回身格擋。“叮”的一聲,那支箭矢被擊落在了地上。兩人剛鬆了口氣,四周灌木叢忽然悄無聲息地又飛出了二十來個黑衣人。
竇憲臉色一肅,對履霜喝道,“坐到我前面來!”
不想履霜被嚇傻了,兩手死死抱在他腰上,怎麼也拉不動。竇憲咬著牙說,“那你抱緊了。”夾緊馬腹,狠狠拿鞭往後一抽。馬受了驚,毫無徵兆地向黑衣人們衝去。那群人被這變故驚住了,下意識地四散分佈開來。竇憲順勢不動聲色地控起韁繩,衝到了人最多的那一處。緊跟著又往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馬嘶聲哀鳴,前蹄屈起,幾乎踏空。黑衣人們怕瘋馬傷到自己,紛紛避讓。不想竇憲竟趁機拿劍鞘在手,狠狠往右側三人頭上掃去。那三人沒有防備,一時頭頂巨震,如中電掣,頃刻便仰倒在地。
竇憲喝道,“箭!”履霜忙從革囊裡抽出他的箭矢。竇憲挽弓在手,對準地上三人。
血濺三尺。
竇憲迅速拉起韁繩,向左急轉,那兒的四個黑衣人見了方才一幕,早已骨軟。竇憲見狀,迅速將箭矢往履霜懷裡一塞,重又拿起劍迎頭斬向他們!迅疾的刀光幾番錯落,那四人頓時被傷的七七八八。
右側尚有十餘名黑衣人。他們見竇憲如長虹經天一般勢不可擋,忙道,“不可與之正面交擊,放箭!”
竇憲聞言頓時不敢戀戰,迅速催馬急轉,向前突圍。黑衣人們見他欲逃,搶步上前阻止。他手腕急抖,迅速挽起簇簇劍花。又對身下馬大喝,“宵風!宵風!”馬忽然向天嘶鳴一聲,向後倒退三步,驟然騰空而起,一躍而過諸人。
等黑衣人們回過神來,竇憲早已在五丈之外。
宵風奔若閃電,不過片刻已經在二十里之外。竇憲見黑衣人暫時追不上,鬆了口氣,回身道,“安全了,履霜。”
卻聽她□□一聲,緊緊抱著他腰身的手忽然鬆了,整個人毫無徵兆地往下滑落,竇憲忙俯身撈起她,“履霜!履霜!”
他赫然看見一隻白稜箭矢正插在她背上。不由地滿面驚惶,聲音都走了調,“履霜!”
履霜聲音微弱,“別管我,快去獵場...”短短几句話說的吃力不已,臉上的血色亦隨著每一個字的吐出而流逝。
竇憲心中大震,忙翻身下馬,把她扶到前面,隨即跨上去,把她藏進披風裡。履霜力盡地伏在馬上,背上鮮血一股一股地湧出,“他們會追上來的,別管我了...”話還沒說完,已經疼的暈了過去。
鐵鏽般的血腥味迅速蔓延。竇憲緊緊把履霜按進懷裡,催馬前行,“我們今天是一起出來的,一定也要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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