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憲愣了一會兒,旋即明白過來。血氣直往頭上湧,臉漲的通紅,推她下去道,“這是做什麼?!”
履霜沒站穩,跌在了地上。但仍仰著頭,倔強地看著他。
竇憲想起她今天種種奇怪之處,更是確信,方才她絕非意亂情迷,只怕一早就有這打算。低聲怒道,“你才多大?”轉身往外走。
履霜忙站起身去追他,“竇憲!竇憲!”好不容易地攔腰抱住他,“別走...”
竇憲心中驚惱交加,本想提腳走的,但猛然覺出背上潮溼。大約是她哭了。心頭一軟,轉過身,無奈道,“履霜——”
她只是哭,“你前腳走,後腳爹就會把我嫁走的...”
竇憲心中亂紛紛的,安慰道,“不會的...”只說了三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如今他在,成息侯尚且這個樣子。一旦他走了,父親豈不是更沒了顧慮和壓制?
履霜見他沉默,低著頭,眼淚落的更急,紛紛濺濺全砸在他衣服上,“我想給你...”
竇憲心中大震。
這個法子,母親也對他說過的,“...你爹的脾氣,一向是很頑固的。這件事他說了不許,那你求死了,他也不見得會改口。還不如生米直接做成熟飯。他再犟,還能把兒媳當女兒嫁出去麼?”
那時他聽的面紅耳赤,連連擺手。後來偶然想起她這個建議,也覺得太自私。
此去潁川郡,前途未知,何必累履霜用終生等他?況且她那樣小,到今天才滿了十五。
這樣想著,他避過了她的注視,安慰說,“總會有別的法子的,別這樣。”伸手幫她把半褪的衣衫慢慢拉上來。然而才拉好了左邊,便聽履霜幽幽道,“...我原不該妄想的。我這樣的孤女,侯府肯收留已是大恩德了。怎麼還能肖想別的?”眼淚簌簌地全落在竇憲手上。
竇憲聽她這樣自傷,手頓在了原地,難過道,“我從沒那樣想過。”
履霜顯然沒有相信,仍然望著他絕望地流淚。
竇憲受不了那樣的目光,矇住她的眼睛,把她摟進了懷裡,無聲地嘆了口氣。
大家都說他性格粗疏,可很多事,他看在眼裡,比誰都明白。
比如,履霜為什麼會愛他。
她從小長在謝府那樣的人家,幾乎沒有受到過疼愛,所以一旦遇到他這樣願意憐惜她、愛護她的人,便會把全部身心用到他身上。
她在他身上寄寓了對戀人、兄長、長輩、未來的所有夢想。
這樣濃烈的愛,有時是會讓人覺得喘不過氣的——禁軍中人莫名其妙的俯首帖耳,他右遷的一路順風順水。這些事當時沒看出來,可過後,零零碎碎的細節拼湊在一起,他隱約可以推斷出真相的輪廓的。
可他一次都沒有說。
因為心裡的那一點點不舒服每次都沒有持續太久。往往一旦見到她馬上就煙消雲散。
她雖然不愛說話,但同他相處總是很合拍。她會竭盡全力地逗他開心,會不斷調整怎麼和他平和相處。
他愛她,愛這樣一個愛著他的人。
看似單純的少年情愛裡,夾雜了這樣的私心,有時是有一點心驚的。可是,仔細想想,這又有什麼不好?她包容他,他也明白她。他們將默契地在這廣袤世間無言地相互取暖。
永遠。
竇憲這樣想著,咬牙問,“你真的願意?”
履霜愣了一會兒,隨即含著眼淚,看著他的眼睛大力點頭。
於是竇憲再也沒有猶豫,打橫把她抱了起來,往床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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