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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林夕和孫逸吃過飯的第二天,孫逸走了,一句話也沒有下,一個朋友圈也沒有發,就這樣安靜的消失在了林夕今後的人生裡。

林夕的大學生活,真的走到了盡頭,無論是時間,還是情感。

畢業典禮那天,林夕和大家一樣,穿好學士服,戴好帽子,早早的來到會場,聽著領導的期許,老師的祝福,同學的不捨。

平常最不耐煩的林夕,今天坐在那裡,認真仔細地聽完了臺上的人講的每一句話,排隊等著校長一個個為他們撥穗授學位。

會場裡人頭攢動,都是黑壓壓的學士服,林夕站在校長的面前,當校長把林夕頭上的流蘇從右邊換到左邊的那一刻,林夕覺得,自己真正畢業了,自己真的要離開這裡了。

這個象徵著麥穗成熟的儀式,意味著學有所成的青年們,就要展翅高飛。

是否學有所成,林夕不敢斷言。是否能夠展翅,林夕也不併確定。林夕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自己要飛了,飛離這片自己耕耘了四年的土地。

畢業典禮結束後,同學們就得打包好東西辦理離校了。學校友好的為每一個學生留了十多天傷春悲秋的時間,足夠把這座小小的縣城再轉一次,足夠把那些好吃的東西再吃一次。對於林夕,還足夠把那些有記憶的,不捨的地方一一走遍。

於是,在最後的那十幾天裡,林夕常常都是一個人,背個小包,戴頂陽帽,耳朵上掛著一副耳機,安靜的走在路上。耳機裡,播放的是有關孫逸的那個音樂列表,而腳下的這條路,一定是通往某一個和孫逸有關的地方。在這一刻,林肆無忌憚的瘋狂思念著他,回想著任何一絲與他相關的故事,尋找著哪怕一縷和他相似的氣息。

林夕久久地站在藝韻的舞臺旁,那些過往的畫面一幅幅的出現在腦海裡。

剛開始,林夕還是一個握著話筒就會開始緊張的女孩兒,主持都不太敢看手卡,生怕一抬手,就會讓觀眾發現她緊張到顫抖的手。

那時的孫逸,是個富有耐心的學長,總是在耳邊給林夕輕言細語的提醒和鼓勵。

那時的孫逸,是一個可以給人無限安全感的前輩,會安慰出錯的林夕,彷彿能為林夕解決所有困境。

後來,林夕可以獨自一個人在舞臺上,緩緩講述她的故事,講給臺下的孫逸聽。

那時,孫逸的眼中,只有鎂光燈下那個唯一的身影。而林夕的心裡,也只裝著坐在那一角的孫逸。

終於,林夕也擁有了自己的光芒,仰起頭站在舞臺的中央,眼眸中晶瑩閃爍著自信。而舞臺黑暗的角落裡,就坐著那個給了他自信和光芒的孫逸,那道來自舞臺側面的目光,勝過林夕眼前所能看見的千千萬萬。

林夕的夢想,和孫逸這個人,就這樣自然而輕易的融合在了一起,漸漸地,林夕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麼,一直將她深深牽絆。

推開化妝間的門,便聞到了心動的甜。

而今,化妝間的地板上全然找不到林夕當年留下的奶油痕跡,但縫隙間,卻能聞到絲絲縷縷的甜。是那隻修長的手,好似就在那裡,一點一點,擦去林夕心裡的侷促不安。也就是那個看起來冰冷的化妝臺,將他們倆的溫度融化在一起。好似閉上眼,就能再次感覺到孫逸的靠近。

樓上的舞蹈排練廳,還是沒有開門。

在那裡,林夕認識了孫逸。也是在那裡,林夕常常一邊訓練一邊等孫逸。無論孫逸是嚴肅的站在林夕的對面,還是悄悄的躲在他們的身後。

只要孫逸出現,林夕的眼裡,便不再有了別人痕跡。

藝韻禮堂,是林夕遇見孫逸,最多最美的地方。每一次,孫逸都是在這裡,穿上西裝,為林夕歌唱。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記錄著他婉轉輕柔的聲音。

林夕走出藝韻禮堂,走在灑滿陽光的道路上。路兩旁,是一塊接著一塊的校團委宣傳欄,都是些描述校園美好生活的攝影作品。

林夕記得,那一塊,曾經掛著的,是穿著燕尾服,拉著小提琴的孫逸。那是林夕每天上下課的必經路,在孫逸剛離開林夕生活的那段日子裡,林夕看著那宣傳板,想著和孫逸之間的過往,就好似,還有孫逸在身旁。

教學樓裡,那排和孫逸一起坐過的桌椅,已經承載了無數人。或許有閨蜜,有情侶,也有林夕這樣,默默喜歡身邊人的男孩兒或者女孩兒,願他們,都能得償所願。

走出校門,坐在德克士的卡座裡,還能想起孫逸講述的那個,關於現實的無奈。如今,孫逸已經活在那樣的世界裡了吧。或許再過不久,自己也終將擁有那樣的心境。但當下的林夕還是充滿希望的,她的生活裡,依舊是美好多於灰暗。

還有那間酒吧,喧鬧的歌舞聲中,孫逸第一次握住了林夕的手。淺黃的啤酒,一杯杯流進孫逸的胃裡,金色的夢,一點點流進林夕的心裡。

林夕走遍了每一個地方,她要把和孫逸有關的一切,都裝進自己的行囊裡。就算明天就要離開,就算不再回來,也會永遠記得,這裡曾有一個人,帶走了她此生的第一份眷戀。

不知,在今後的人生裡,林夕是否還會遇這樣一個,讓她心動得一塌糊塗,卻又求之不得的人。但林夕確定,此時此刻的她,沒有一絲後悔,沒有一絲遺憾,她享受在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切,這是她短短二十年生命裡,最最精彩的一張。至少,她用了愛一個人的勇氣,和承受自己這份愛的能力。

離開學校的那一天,林夕早早的起來,把最後一批東西,寄回了家裡,收拾好隨身物品,最後一次,關上了那間住了四年的門。從此,她緊鎖心門,安靜地等待,愛過一個人,就只愛這一類人,愛而不得,不願將就,只願一人,看潮漲潮落,花開花謝,直到等的那個他,重新出現。

兩個月後,江林夕坐在開往上海的火車上。她耳邊流淌著的,是《心動》。“啊,如果不能夠永遠走在一起,也至少給我們,懷唸的勇氣,擁抱的權利,好讓你明白,我心動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