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劉氏白了張瑞中一眼,急急的就想跟張老漢說丟東西的事,卻被張老漢制止。張老漢趁著臉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心情也有點複雜,但想到為了一家的安寧,還有為這個家操勞的老妻,只得暫時壓下心中的種種思緒,道:
“老大,還有老大家的,去收拾收拾,把能帶的都帶上。”
張瑞中一家都懵了。“收拾什麼?”
張老漢看了他們一眼,臉上有些愧疚,只是常年曬日頭,膚色深不易看出,“繼兒已經答應幫忙,明兒你就去安陵縣。”
“什麼?”
“安陵?”
張瑞中張齊父子齊聲驚呼,惹來張劉氏張春燕茫然的問,可惜兩人現在都無暇去理會回答她們的問題。
“爺爺,這話什麼意思?爹?”張齊驚詫。
張瑞中這會也顧不上兒子的話了,他自己也震驚著呢,待反應過來臉色難看,“爹?”
張老漢聲音沉沉,“老大,你也別不高興,這個還是我和你娘豁出臉皮去求的蘇老爺子,人家看在繼兒及齊兒的份上,才推舉了這份差事,雖然那邊是艱苦了些,但是爹相信,只要咱們有手有腳的,在哪還不會拼出一份吃的來,是吧?
如果覺得太趕,或者等過了年?爹再去跟繼兒他們說說。”
張春燕和張劉氏從開始茫然不解,在越聽到後面臉上越白,眼裡滿是不可置信。雖然她們還是不清楚這個叫安陵的在哪,可是從他們男人的神情還有張老漢的話,推斷出那肯定不是個好地兒。
“爹,咱們好端端的為何要跑去安陵那麼遠的地方去?”張劉氏抖著雙唇問,“不是在這好好的?那邊人生地不熟的,萬一……”
張齊震驚過後,再聽了爺爺的這番話,也基本聽懂了這件事的脈絡,卻更反而加震驚。
爺爺的意思是…爹這是不打算再參加考舉了??
張老漢沒有去看其他,一直注視著大兒子。張瑞中也從震驚裡慢慢醒神過來,卻變得沉默。
“我……”
夜幕降臨,北風開始呼嘯,由弱漸強,氣溫也一降再降,天很快就暗下來,村子裡,人們全都匆匆回家,全家人攏坐在火塘邊,取暖。
張繼家這邊,一些僕從沒有主人叫喚也都聚集在樓下廚房裡,一邊烤火取暖,一邊修補農具。
主家說了,開春起又要多開幾畝地,還有一個山頭也要開出來,趁著空餘時間就多做些備著,免得到時候才著急尋找――這是前院廚房裡的男僕從。
樓閣下的是杜娟帶著幾個新買回來的哥兒縫製衣裳,順便留意一下哪個手巧,等熟練了好去作坊那邊做事。
這些都是窮苦之地或者被人販賣來的,還沒怎麼受磋磨,杜娟看著都挺同情,同時也為他們慶幸,一來就遇上了大人這樣的好人家。
她是因為她娘和福伯是同鄉的關系,一直受福伯的照顧才能一直跟著她娘待在廚房做事,她自己也小心,從不會亂走出去,即使超過了出嫁年紀,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在廚房範圍內活動。
直到來了這邊。
正想得有些出神,耳邊傳來叫喚聲,“…姐,杜娟姐。”
“什麼?”
一個10歲左右的小哥兒怯怯地指著火塘上的小鍋說:“杜娟姐,是不是到了少爺喝奶的時辰了?”
杜娟一怔,這才猛然想起來,連忙站起來,“你們繼續,好好做,明兒姐姐做些好吃的給你們。”
幾個年紀大小不一的哥兒一聽,眼睛都是一亮,笑了,“謝謝杜娟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