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兒,當初朝他釋放善意的女孩兒,只是幾年沒見,他也沒有刻意去打聽,沒讓到當初嬌嫩的小女孩如今卻長成這樣……
“言,言哥兒。”方秀兒怯怯的叫了一聲,只抬了下頭就又迅速低下,但也足夠讓方言看見她紅腫的雙眼。
微微皺眉,又展開,方言笑著說道:“原來是秀兒姐,進來吧,不用拘束。”
方秀兒有些驚訝地再次抬頭,卻見方言笑容親切,不禁有點恍惚,還是方雅拉了她一把才回過神來,卻不由紅了耳尖,手足無措地在方雅拉著下來到屋裡。
方言本想讓她們坐下,可是看了一下,屋子裡的桌椅都給挪開了,不由得略尷尬地說:“不好意思,要不去後方院子坐吧。”
“不,不用了。我,我坐這裡就可以了。”方秀兒拘束地說著,低頭坐在了門檻上,發現自己衣裙的狼狽,不由得羞窘的踮起腳,裙擺也收攏夾在腳後。
她一直都有聽說方言如何如何,特別是張繼考中舉人又做了縣令後,村裡各種羨慕嫉妒的話就從沒少過,當然更多的就是對他們家的冷嘲熱諷。
但親眼瞧見方言住在這麼好的房子裡,剛才在門口瞧見那樓閣,她都不敢進來了。
“杜娟,去盛兩碗來。”
“誒!”
杜娟答應著起身過來把碗交給了方雅,然後去了廚房。方雅看看弟弟,再看看方秀兒,低聲嘆口氣,進去側坐在席子上喂小侄兒。
方秀兒看著面前白胖胖的小娃娃,對方估計也是對她好奇,正邊吃邊看著自己,看著好可愛。於是沒忍住小聲問:“這是你的兒子嗎?”
方言笑著點頭,“嗯,安安,這個是樂樂。”
樂樂聽到阿爹叫自己,扭頭看過來,方言伸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的小臉,樂樂於是癱著臉轉回去,張嘴吃掉喂到嘴邊的米粥。
方秀兒眼裡透著驚奇,但她卻是不敢伸手去摸的,反而還悄悄把手往身後藏了藏,輕咬著下唇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就把話說了。
只是等到她鼓起勇氣抬頭要說時,正好杜娟端著兩碗骨頭粥回來了,讓她再次錯過了機會,又侷促又呆呆地接過碗,鼻子裡不停聞到碗裡骨頭和肉香,肚子便不爭氣地響起來,頓時一張小臉紅完。
“吃吧。”
方秀兒抬頭,眼裡閃著淚花。方言看著暗嘆口氣,“當年的事我並不怪你,不用客氣,一碗粥而已,沒人會怪你。”
“我…”
“閨女先把粥吃了吧。”張羅氏也插嘴,“有什麼事先吃飽了才能有力氣說。”
“……嗯。”
“你說你哥要把你拿去抵債?”
聽完方秀兒的話,方言震驚了,“難道大伯也不管?你娘也答應?”
“真是造孽喲!”張羅氏抱著安安唸了一聲。
方秀兒眼淚啪嗒啪嗒直掉,一邊抽噎一邊說:“爹身子去年病垮了,娘,娘自然是不答應,但是二哥跑了,那些人就跑到家裡來了,爹和娘攔住了偷偷叫我跑的…我,我本來想去找大哥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就讓那些人發現了,我…我沒留意就跑到這來了…”
方秀兒擦了一下眼淚,抬頭看看方雅,再看看方言,怯怯地說:“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要來你們這給你們添麻煩的……但是,我不知道該躲去哪裡好,而且我也不知道爹孃現在怎麼樣…嗚…”
方雅皺眉,對方言道:“秀兒找到我時我拜託花大哥回村去看了。”
“嗯。”方言點頭,對方秀兒道:“沒事,你先安心留在這吧,就算那些人真找到這兒,他們也不敢把你怎麼樣,姐,你先照顧一下。”
“放心吧。”
“嗚嗚…謝謝大姐,謝謝你言哥兒!”方秀兒哭得直打嗝。
方言忙叫杜娟先帶她下去梳洗一下。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讓這樣一個就如在泥地裡打滾過的小姑娘穿著髒亂的衣服,披散著頭發實在不雅。
張羅氏在方秀兒出去後,忽然嘆了口氣,“她那二哥真不是東西。”
幾個村子離得不遠,因此一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不過若不是當初也正是因為那個人自作主張,言哥兒也不會進他們家的門了,如今和繼兒過得紅火,這倒要感謝他一下呢。
但也不能減少她對那人的厭惡,“怎麼連親妹子都不放過?”
“我比較好奇他是如何欠債欠到要拿方秀兒去抵。”方言去看方雅,“姐,花大哥他比較常回村,有沒有聽說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