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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英雄少年

面對勁敵,老英雄毫不含糊,雙手一抖,紫金虯龍棍化做一條飛龍,龍頭不偏不倚,正好擊在孟天達的戟尖之上,“鐺”的一聲,震得這小子虎口一麻,短把方天戟差點脫手;而龍尾左右分擺,死死封住顧力、汪劍東的一刀一劍,讓這兩個準備偷襲的小子無功而返。

“孟天達,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武功怎麼沒有絲毫的長進,反而有所退步了。當年我百招之內生擒了你,今天看來,應該不需要百招了,三十招之內,我必將擒你於棍下。”周侗一招退敵,雄風不減當年,這話說得更是威風凜凜,豪氣沖天。

“放屁,老東西你也不睜開眼睛看看,就憑你一個,面對我們這麼多兄弟,就算你本事再大,我們也要活活耗死你。”孟天達不甘示弱地叫囂道。

“哈哈哈,孟天達,你眼睛是不是瞎了,剛剛你說你人多勢眾,我還會相信幾分,但現在呢,現在的局面恐怕和你想像中的不太一樣了吧?”

“廢話少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拿命來!”孟天達不敢再和周侗羅嗦了,嚎叫一聲,再次撲身而上,一副拼命的架勢。孟天達這麼做,也實在是迫不得已,方才在和周侗鬥嘴的時候,他已偷偷環顧了四周的形勢,結果心都涼了半截。

落入河中的一幫屬下,只見人在水面上撲騰,就是不見人上岸,這還沒過多久,這些家夥就一個一個沒了聲音,不見了蹤影,估計是兇多吉少了。而河對岸,不知何時冒出來二十餘條漢子,在一個瘦小中年人的率領之下,死死纏住自己的兩名兄弟,瞧這情形,似乎還佔據了上風。而自己這邊面對周侗,雖是三個打一個,但說實話,孟天達心中真是沒有底,陝西大俠鐵臂膀的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那是實打實拼殺出來的。

沒有料到本以為穩操勝券的一次偷襲,居然變成了如此局面,一咬牙,一跺腳,一股惡氣沖天而起,孟天達的狠勁上來了,唰得一下子摔掉身上的衣裳,光著膀子,操起短把方天戟,再一次殺向了周侗。這一回,這個家夥猶如不要命一般,渾然不顧自己的性命,招招直逼老英雄的要害部位,漫天都是兇殘的戟影,而且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彌散在周圍,想來是戟尖、戟刃上都塗有毒物。這兵器上淬毒的路數,一般武林中人是不屑而為的,認為是下三濫的招數,但孟天達卻不以為然,用得是得心應手,不愧“八手毒蠍”的惡名。

顧力、汪劍東見老大發狠了,兇性一下子也竄了上來,嗷嗷一聲長嘯,各亮絕招,殺氣騰騰地加入戰局,呈犄角之勢,圍著周侗猛攻不止,四個人各不相讓,就此戰在了一起,叮叮當當的兵刃碰撞聲此起彼伏,劃破了寧靜的夜幕。

這場因偷襲演變而成的生死廝殺,來得快,結束得也快。潛伏在河中的方臘,順利解決掉落水的汪劍西等人之後,迅速上岸,將那個受傷的孩子平放在地上,粗粗察看一番,發現並無大礙之後,心中才算落定,叫過兩名王彰府中的家丁,讓他們幫忙照看孩子一會,自己則飛身而起,和時遷並肩戰在一起,合力圍堵“玉面毒蜈蚣”黃林、“無情毒蜂”龔宏亮。

本來這兩個匪徒面對時遷,就有些吃力,現在又來了一個更加難對付的方臘,那結果可想而知。十幾招剛過,方臘瞅準一個空檔,倏地欺身而入,直逼黃林面前,乘著這小子的月牙刀收招不及,手起劍落,短劍幹淨利索地劃過黃林的頸部,一股鮮血飆射而出,結束了一條雙手滿是血腥的罪惡生命。

黃林一死,龔宏亮心中更是大亂,想逃逃不掉,想戰又不是人家的對手,結果沒過幾招,被時遷的雙劍齊齊刺中肋部,一命嗚呼。至於其餘幾名匪徒,雖然也有些功夫,但雙手難敵四拳,面對王彰、湯長河、張銳三位員外爺府中的眾多家丁,很難討到便宜,也就堅持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被揍翻在地,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

這邊的戰局剛剛結束,那廂的廝殺也已接近了尾聲。面對三名兇徒,周侗老英雄毫不退縮,以硬碰硬,一百單八路少林伏虎羅漢棍法施得是大氣磅礴、虎虎生風。孟天達的短把方天戟、顧力的鐵背砍刀、還有汪劍東的吳鈎劍,雖然想竭盡全力逼近周侗身旁,但面對那密不透風的棍影,根本無計可施,一旦撞上紫金虯龍棍,那純屬自討苦吃,虎口發麻,胳膊發酸,手中兵器沒有掉落在地,就算是好的了。

三人打得這個憋屈啊,越打越是心寒,結果先是汪劍東一不留神,吳鈎劍被周侗一招“舉火撩天”磕飛,順帶捱了老英雄的一記掃堂腿,當場被踢翻在地,叫痛聲不斷;緊接著,顧力貪功冒進,被周侗賣了一個破綻,一棍狠狠擊在肋部,橫飛出去一丈多遠,重重摔在地上,再也不見動彈了。

還在負隅頑抗的孟天達見此情形,知道今天是大勢已去,不過這小子也真夠彪悍的,即使這樣,也一步不退,短把方天戟一招接著一招,招招只攻不守,滿臉的猙獰,滿眼的兇殘,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但就憑他的本事,想擊敗周老英雄,那真是痴人說夢。

數招過後,周侗一招“蛟龍出海”,紫金虯龍棍順勢一絞,避開孟天達的攻勢,棍尖正捅在這小子的心窩處,騰地一下子,瘦長的身軀直飛出去,正好落在“千變毒蛇”顧力的身旁,一對難兄難弟,都是一個德行,出氣多,進氣少,不一會功夫,便一起赴閻王殿報道去了。

一場原本血腥的屠殺,因為方臘、時遷的通風報信,因為眾人的巧妙設局,被幹淨利落地化解於無影無形之中,以孟天達為首的六名匪徒頭目皆命喪當場,而其餘的小嘍羅則是死傷各半,沒死的十餘個家夥被眾家丁綁得是嚴嚴實實,嚴加看守起來,準備明天一大早就送到湯陰縣衙門去,等待他們的將是官府大刑。

周侗一方雖說大獲全勝,但傷亡是不可避免的,王彰、湯長河手下各有一名家丁不幸遇難,受傷的也有八九人。最讓眾人心痛的是,和方臘一起在河中狙殺汪劍西的那名小男孩,受傷著實不輕,雖說性命無大礙,但背部、右臂處兩道長長的傷口,讓人看得是觸目驚心。

藉助昏暗的油燈光線,望著躺在床上的小男孩,望著那張瘦削而又剛毅的小臉,望著他緊緊咬住的牙關,望著他額頭上不斷流出的汗珠,方臘心中滿是憐惜,“這就是未來的抗金民族英雄嶽飛嗎?現在的他,還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卻已是如此的堅強和硬朗,真是讓人敬佩。那句流芳百世的名言――撼山易,撼岳家軍難,從現在的小嶽飛身上,已足以看出其端倪。”

“鵬舉,你的傷口,為師已經包紮好了,但至少要休養半個月的時間。唉,你這個孩子,真是不讓我省心,不是讓你不要參加此次狙殺的嘛,怎麼又偷偷跑了出來?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跟你母親交代?”周侗收拾好一旁的藥匣子,瞧著強忍傷口疼痛的小嶽飛,心中是又愛又恨。

“師傅,這事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母親,不然的話,她又要責罵我了!”小嶽飛躺在床上,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師傅,小聲說道。

“這種事情怎麼瞞得過你母親,我幫不了你!”周侗臉色一沉。

“大哥,這事都怨你自己,你如果肯帶上我們三人的話,肯定就不會受傷了,要知道我們兄弟四人聯手的話,那肯定是殺得敵人聞風喪膽,抱頭鼠竄。”說這話的是小王貴,只見他挺胸昂頭,這番大話說得是理直氣壯,絲毫也不見臉紅。

昨日裡,當王貴、湯懷、張顯得知這一次行動計劃的時候,幾個孩子異口同聲都想參加,但三人的父親是死活不同意,還派人嚴加看管,不允許這幾個搗蛋鬼邁出房門一步,因此這三個孩子現在是無比的沮喪,在他們看來,這麼精彩的一場廝殺,怎麼可以少了自己英姿矯健的身影呢!連帶著,他們對大哥嶽飛也有了埋怨:“身為老大,居然自己偷偷摸摸一個人跑了出來,也不招呼兄弟們一聲,這算什麼大哥?”

“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你們知道什麼?就知道吹牛皮,就憑你們那幾下子,真要和那群匪徒廝殺起來的話,估計一個照面,就被人家打趴下了。”一旁的時遷,頗為看不慣小王貴的自高自大,面帶不屑地譏諷道。

小王貴一聽這話,騰地一下子蹦得老高,跳到時遷面前,伸手指著時遷的鼻子,氣勢洶洶地說道:“瘦老頭,你不服氣嗎?想當初,你們兩個大人和我們三個小孩子打,最後還不是鬥了一個不分高低,還虧你叫什麼鼓上蚤呢?”

“小子,你說話放尊重些……”時遷的火爆脾氣頓時竄了上來,沖著小王貴叫囔起來,嗓門也不由自主提高了。

方臘見情況不對,忙一把拉住時遷,開口勸解道:“時遷,童言無忌,小孩子的這番話,你居然還當真了,丟人不丟人啊……”

那邊周侗也一把拉過小王貴,抬手就是兩個毛栗子,重重敲在這搗蛋鬼的小腦袋上,“你這個混蛋小子,本事不好好學,整天就知道瞎折騰,還到處胡說八道,四人之中就數你本事最差,再不改掉這副臭德性的話,你早晚要吃大虧的!”

小王貴顯然有些懼怕周侗,老英雄一開口,他就乖乖地不敢亂動了,也不敢向一旁的父親王彰求援,只是一雙小眼睛沖著時遷瞥個不停,滿是不服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