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朝深吸一口氣,又一點、一點,吐出來,跟病人一樣頻率。
也不知過了多久——
“行。”
兩人簡單交流後,宗青耕才知道鵲鴻山病情之嚴峻。
“氣死了,那些人根本就是誆騙我!疫病並未根治便打發掉我們這些外來遊醫,這下好了,開年,那村的人四處一走,再來一些人——得!唯恐天下不亂!”
而白猿村,自從通路後,每日經過此處的人也多了——就這樣被倒打一耙。
南花朝當然氣——原本他就覺得這個病蹊蹺,還沒等他有什麼進展,人就被卷鋪蓋了。
宗青耕時不時應一聲,倏地豎起耳朵。
“玄龜來了!”
他倆跟著人群,老遠便打算迎上來,前排都有人準備下跪了,但還沒走兩步就傳來聲音,幹淨利索,正是玄侶青——
“現在別搞這些有的沒的了,快去忙自己的,快快。”
朱攬陽也跟在後面,兩人先是把玄侶青帶來的人分了下去,正好對上趕來的寧永年。
宗南兩人杵在人群外,宗青耕瞅著玄侶青今日易容裝扮,目光越來越複雜。
“先前聽說玄龜大人善易容,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這裝扮,誰認得出來啊,”南花朝感慨完這一句後才注意到宗青耕難以概括的注視,一瞥,“怎麼,他打扮得和你爺爺很像嗎?”
“不是,”宗青耕答,“像我認識的一個名人。”
……很像課本上印的張仲景。
“這裡的情況我已知曉,稍後,我讓遊醫團攜攬陽一起去。”
寧永年急:“那守關口私自放難民進來的那批人……”
玄侶青仙風道骨的丐幫幫主打扮,眼神也飄飄的,但此句一來,眼神立刻銳利,一掃——
“本就是好心,先不管他們,再說了,我南山群接納不了這些難民?”
擲地有聲,全場安靜。
宗青耕愣住了。
他沒見過玄侶青真面容,但就憑著聲音,也知道他不會比自己大多少,沒想到他面對這種形式,依然安如泰山。
宗青耕默默把教授稱贊的話送給他了。
無論是身兼重任的玄侶青和朱攬陽,還是青年才俊的南花朝,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為什麼他們接受“大人”這一身份時,都這麼自然嫻熟;明明年齡相仿,為什麼他還是別人口中的孩子呢?
來到這裡後,宗青耕感覺,自己動腦子的地方真是越來越多了,以前從未思考過的問題,現在連發炮彈似的鋪天蓋地,卻容不得他細細思索前因後果,便倏地一下,滑溜逝去了。
難怪代當康說自己變了——他不得不思考了,能不變嗎。
他目光裡混著從未見過的光芒,自動跟蹤似的黏在玄侶青身上,須臾開口:
“遊醫團,帶上我。”
“不是說好了嗎,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