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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四)

別走?

宗青耕很不想聽別人的談話,給人一種猥瑣的感覺,但梁之葉捏著他袖子的指尖都泛白了。

宗青耕只得留下來。

“過得還不錯。”梁之葉平靜回答。

“那就好啊,那就好啊。”

老人家都喜歡將一句話重複無數遍,像唱歌一樣,應該……他們會對別人的歡喜而高興。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現在只有你一個人了。”

奶奶笑得慈祥,佝僂的身子只齊到梁之葉的腰,努力地夠著手,搖搖晃晃站不穩當。

還是宗青耕“咳咳”兩聲,梁之葉才後知後覺,彎下腰。

梁之葉總感覺有些敷衍:“好的,我都知道的。”

見這難以找到話題的聊天終於要結束了,宗青耕上前一步,扶著奶奶送到別處,沒讓梁之葉等太久,快步折回來。

梁之葉沒看他,道:“我父母都去世了。”

宗青耕一愣。

告訴我這個幹嘛,宗青耕邊界感強,心道,我們這個關系……我適合聽這個嗎?

但梁之葉都主動開口說了,宗青耕沒有不接話的道理。

“節哀。”

這句話是他真心誠意的,他總是會為別人的失去而動容。

梁之葉擺擺手:“他們死在了幾年前的大鼠疫裡,醫生沒救成。”

“我記得那時候,他們都病倒了,地裡的莊稼沒人收,是其他村民幫我收的,”梁之葉目光投在遠方連綿的山坡上,“我去找醫生,我找了好久,不知道繞了幾座山崗,好不容易找到人帶回來,等待我的只有一片冰涼。”

宗青耕心頭一緊。

這種情況是最無力的。

我用盡全力竭盡自己所能找到了解決方法,卻發現問題的根源已經自我消解,一點殘餘都無。

他無言,默默上前,拍拍梁之葉的肩背。

“我沒事。”

梁之葉還是一臉平靜,在宗青耕的印象裡,他好像永遠都是這一臉平靜的面容,他封鎖了自己所有的情緒,不讓自己有一點洩露的跡象。

這樣他就是鋼筋鐵骨嗎,但這樣他也是一個沒有預告的炸藥。

“那你很厲害,”宗青耕實話實說,“你是為了他們學醫嗎?”

“算是吧,我也不懂,”梁之葉答,“村子裡的這些都是我提議的,他們也很信任我,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

“那很好了,”宗青耕道,“你幫了他們很多,你很愛這裡啊。”

“不。”

宗青耕“嗯”一聲。

就這一個字,難得啊,他聽出來了梁之葉的情緒。

“不。”

梁之葉再次重複。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坦然地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