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依便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姐姐這是什麼話,我來探望姐姐,就是我過來的目的呀。”
虞燭明沒接話,含著笑喝茶。
府裡泡的茶幾乎是一日一換,臻棲堂人少,虞燭明便包攬了這個,在早上選茶葉的任務。
今天早上起來,見天空萬裡無雲,旭陽初生,風景正好,有一股春意正要萌發,因此虞燭明泡的是西湖龍井。恰好虞月依又來了,虞燭明覺得這很適合她的氣質。
虞月依終究是沉不住氣,見虞燭明怡然自得,她開口問:“不是說定北王今日也來了首輔府找姐姐嗎?怎麼不見他人?”
“殿下是個瞎子,妹妹難道不知道嗎?”虞燭明笑著,虞月依卻覺得她的笑不達眼底。
知道是自己理虧,虞月依嚥了口唾沫,喃喃道:“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想見一見殿下。
但是這話,虞月依在虞燭明的注視下,是不敢說出來的。
她從前從不覺得長姐是個笑裡藏刀的人,但是現在,虞月依覺得自己以前都錯看了虞燭明。
“你想見他。”虞燭明以陳述的語氣問她。
虞月依點點頭。
“殿下從前多少豐功偉績,你我是知道的,”虞燭明溫聲開口,方才虞月依的表情已盡收眼底,“如今卻落得這樣結果,任誰都要覺得天塌了。殿下不愛見人,只是今日是小年夜,他來向二叔問個好而已。”
虞月依揪著手上的衣裙,一時不說話了。是啊,她怎麼忽略了江雲浦是個瞎子。
那天在官道上見到,雖然喝醉了,但當時只覺一眼萬年,那日之後就想再見一面。如今卻被虞燭明提醒,他可是是個瞎子。
虞月依低下頭,“對不起大姐姐,我……”她一時心疼起虞燭明,嫁給一個瞎子,身份地位再高又有什麼用,她雖然不太懂朝堂上的彎彎繞繞,但早就聽說過現在的定北王只是官家用以平衡各方勢力的棋子罷了。
虞燭明要嫁給他,只能是作為另外一顆棋子,為天平上的砝碼添一份保障。
穗裕怯怯地望著虞燭明,怕她會為難虞月依,卻只聽得那溫婉女子開口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我知道你想見殿下,他樣貌確實出眾,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有這個想法實屬正常。只是,他不願多露面。要見他,在晚宴上自然可以見到。”
虞月依頓時眼前一亮。
“殿下真的會來今日的晚宴嗎?”
虞燭明被她這副神情逗笑,小妹的喜怒皆形於色啊。
“自然是真的,你且回去等著吧。”
於是虞月依就要告辭,虞燭明遣了相元去送,她自己則去了書房。
虞成懷為難虞淮多次,她實在不放心,虞成懷怎麼會在小年夜找哥哥?且不說哥哥行事一向嚴謹,即便賬目真有問題,也不該是找虞淮問責。畢竟虞淮才掌賬本不到一月,還是因為虞成懷見他要準備科舉,才故意找些事給他做的。而虞家家大業大,因此流水往來也很密集,每房都有專門的人管賬,總賬都是在一個月左右才由下至上地彙總一次。
虞家之所以能以寒門起家,很大部分是因為虞弘承當年做官時,就同時有幾個做生意的兄弟,有結拜的,也有親生的。
最終依靠財權在世家裡立足,又依靠升官將門楣發揚光大。
在大魏沒有輕視商賈的風氣,畢竟那句有錢能使鬼推磨,諺語之所以能流傳至今,那一定是因為它有實際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