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持著這樣的信念,所有的同化和拉攏都對她無效,利刃只需要尋找目標,用他們的血殺出一片海清河晏的盛世之景。
當然,這只是她,或者是給她起名的人,心中最理想的狀態。
無憂和六皇子達成了政治同盟。
促成這件事的理由有很多。六皇子在京城的名聲還不錯,尤其建立在三皇子對照組的基礎上。
親眼見到三皇子黨在郊外劃良田為荒地,強行“開荒”佔為己有,逼得原主人不得不背井離鄉後,無憂在六皇子的府邸外敲門。
他們之間的配合還算默契。六皇子在明面上搞事,而無憂在黑暗中刺殺,朝堂人人自危,百官日日自省。
所有人都知道,在夜晚悄悄潛入內宅,將人一劍封喉的黑衣人必定是樂安縣主,可他們拿不出證據啊。
沒人能將她當場抓獲,就沒有罪證,對薄公堂更是無從談起。這世上律法不允許,現實中卻經常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難道只許權貴們放火,不許無憂點燈麼?
當她真的點了一盞孔明燈時,周圍的人都在瑟瑟發抖,臉色非常古怪。
辛克萊當時沒看懂,等這部電影上映,他看了華國影評人的分析才知道,原來華國古代有一種扒皮的酷刑,無憂點的這盞燈,到底是用什麼做的?
在特寫鏡頭裡,無憂手中的燈當然是紙做的。但周圍人的反應,也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他們畏懼她,憎惡她,每天變著花樣詛咒她,刺殺和毒殺她,但這些東西對無憂來說都沒用。即使城內禁軍加強了巡邏,高門大戶瘋狂招攬家丁護院,也不足以讓他們多産生一分安全感。
公主不再邀請無憂進宮,再也沒有宴會請她出席。當她走在大街上時,家家戶戶都緊閉房門,人們甚至不敢提到她的名字——她成為了恐懼本身。
無憂在京城殺得人頭滾滾,被六皇子分而化之的官員們集結不起反抗她的力量,他們也十分愛惜自己的項上人頭
無憂殺人的名單很長,但沒有一個是冤枉的。他們的手上都沾過上百、甚至上千條人命。
她面無表情,手起劍落。她殺人的速度太快,被殺的物件往往沒有苦苦哀求,或跪地求饒的機會,就已經上了黃泉路。
辛克萊知道,她已經剝去剛入京城時“人”的那面,將兵器屬性貫徹到極致了。
那麼,結果如何呢?
在這種血腥暴力的高壓下,京城人人都在求自保,互相攀咬者不計其數。皇帝、三皇子、六皇子之間的氛圍已是箭在弦上,誰睡覺時都不敢閤眼了。
貪官們變賣家産也要補齊虧空,國庫倒是前所未有地充盈起來,往日囂張跋扈的皇親權貴夾起尾巴做人,民間發生冤假錯案的機率大大降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六皇子就是這麼和無憂說的。
他也為她提供了新的目標,三皇子黨的隱形支持者,右相苗大人。
這是苗八孃的祖父。
六皇子用沉重的語氣告訴她,苗大人這些年簡直是壞事做盡,惡貫滿盈,罄竹難書啊。
他是天子身邊的奸佞,矇蔽了皇帝的眼睛。他在民間大肆撈金,供三皇子窮奢極欲,酒池肉林。只要殺了他,就能重振朝綱,天下太平了。
無憂問:“果真麼?”
六皇子鄭重回答:“國家大義,豈敢有半句虛言。某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吶!”
於是無憂點頭。
她之前殺人從不用無憂劍,但今日她從架子上將它拿起。
六皇子臉上露出笑意:“無憂劍,斬奸佞。先生在九泉之下,想必也會欣慰的。”
天冷了,他遞給無憂一個暖壺,說了幾句關心她的話。
他的眼神溫柔繾綣,再鈍感的人都能看明白他眼底的綿綿情意,他就這樣看著無憂,期待能得到她的回應。
但無憂只是注視著劍鞘上的花紋,久久沒有言語。
殺了這麼多人後,無憂見識過不少防守嚴密,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的院落,但苗大人的內宅很空。不僅不見家丁護院,連侍奉的婢女也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