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老天爺的垂憐,總覺得燕如歌這大好年華不應止步於此,原本應在聖雲端的藥王,事發的時候,正好在北城蒼空閣中教授馬小鳥藥理。
被請來的及時,可看藥王那棘手的眉眼,劉夕陽的心還是不能放下。
藥王詳細地處理這傷口,端詳了一陣,長舒了一口氣,想著讓馬小鳥近前觀摩,卻發現那人因為害羞早就躲了出去。
既然能邊治邊教學,燕如歌的命是保住了。劉夕陽對藥王點頭示意,走出了屋子,把那不安的少年叫到了身邊,冷聲吩咐道:“給我去查今天上午誰去了將軍府,任何人都不要放過;再查今天大臣們下朝之後所有的動向,讓許多愁準備好幾千兵卒,通知飛花亭,讓他們這幾天給我滾開。”
少年領命離去,劉夕陽看著身邊的內宅丫鬟,靜靜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要那花魁的身份,你也是唯一一個敢和我說不想入世的人,那麼內宅丫鬟要做的事情,你能否全部做到?”
丫鬟一愣,想起靈兒常說的話,她只能認命地點點頭。
劉夕陽說道:“沒什麼大事。你只要查清燕如歌從北城出來到進了我的屋裡,這一路上為什麼蒼空閣沒有任何反應就行。記住,只有你一人能知道這事,去吧。”說完,他入了蒼空閣裡,上了二樓,看著下面人滿為患的場面,盯著進進出出的門口,陷入了沉思。
有些人生怕自己惹出大亂,有些人卻怕自己惹的亂子不夠大。前者興許就是尸位素餐的敗類,後者謀劃的應該比自己想象的還嚴重得多。
想著出兵明月,這件事不可能走漏風聲,明月也不會在元氣大傷的時候還惹自己;南蠻形勢複雜,根本就無暇顧及這裡……還是雲澤自己,匪夷所思地一直在折磨自己人。
劉夕陽如今也理解了秦哲越來越膽小的苦衷,不是怕這群人把自己殺了,只是怕他們把雲澤弄沒了。
劉夕陽嘆了口氣,轉身看見了母親的內侍小賜公公慌張地跑到了身邊,直接對自己說道:“小王爺,陛下讓你進宮一趟。”
“不去。”
小賜嘿嘿一笑,繼續說道:“是上皇。還生怕你不去呢,特意讓我來。快走吧,應該是燕將軍的事,長公主說你最好是去一趟。”
“我懶得走路。”
小賜繼續陪笑道:“上皇恩准了,馬車在外面。快去快回多好。”
人家都算到了這一步了,劉夕陽也不能再推脫了。由頭都和你說清楚了,就是問燕方易的事,去了應該不會耽誤時間,而且還能要挾上皇一次……坐進了馬車,認真地聽著小賜說的關於面見上皇該有的規矩,一直點著頭,不作回應,這條通往上皇所在宮殿的路,很快就走完了。
劉夕陽下了馬車,看著堆笑的小賜,認真地打量著。他和自己說的規矩,聽不出語氣中的著急或是刻意囉嗦的意思,但就是這麼一段話從他上馬車開始,到車伕遞出一句到了為止,正好說完。
果然,這世道心思最玲瓏的還是這些人。
和氣色不錯的關南打過招呼,劉夕陽入了景昌宮。與母親見過禮,望向了書案後看書的老人,這是那天之後,第一次見到他。
長啟皇帝放下書,坐著輪椅緩緩地來到他身邊。
劉夕陽看著那空蕩蕩的褲腿,心中難免惆悵。舞決霆下的生還者是多了幾個,可它也造就了幾位傷者。關南孫鏑外傷不重,唯有這人……
當他愣神的功夫,長公主已經放好茶水,走了出去。
劉夕陽忍了很久,囁嚅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話:“外公,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