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屠酒兒一聽就炸了,忙給鬆垮衣襟搭扣,“什麼叫廢了?”
“廢了,就是廢了啊。”阿蠻朝自己的膝骨那裡比劃,“就是這兒,這裡以下都沒有知覺了。聽那幾個弟子說,早課完了以後幾個師妹去扶,扶半天愣是扶不起來……”
“一定又是那個老不死的罰她,可憐的,一天天老罰她做什麼!”屠酒兒胡亂把衣服整理好,急匆匆就朝玉虛宮那邊奔,一邊跑一邊朝後面揮揮手,“阿蠻,我晚上就回來,幫我接待好姑姑啊。”
阿蠻喊了兩聲慢點兒,但估摸也沒吹進屠酒兒那耳朵,她無奈地鼓了鼓嘴,偏頭去招呼瓊華,“姑姑,你想喝……”
瓊華的袖子只放了一半,還有半邊要挽不挽地掛在那裡,她只是安靜地看向玉虛宮的方向,不做任何動作,也不說什麼話,只留給阿蠻那半張溫潤安靜的側臉。
“姑姑?”阿蠻小心地喊了一聲。
“……這玉虛山,總這麼無趣。”瓊華眨眨眼,輕輕嘆氣,“原來這一回,並不是它變得有趣了……只是多了個有趣的人罷了。”
“姑姑在說什麼呢?阿蠻怎麼聽不明白呀。”阿蠻撓了撓後腦勺。
“我在誇三三啊。”瓊華轉過頭來朝阿蠻柔和地笑,“對了,少尊就要來這裡了,你這兩天去山口那裡多看看,接一接他。”
“嘲風哥哥要來了?”阿蠻一下子笑得眼睛都眯起來,“這些年總跟著三三,好久沒見嘲風哥哥了,上次與他提起親事時他說我小,不知這一回見面,他會不會答應娶我呢。”
瓊華看了眼懷春的少女,笑著又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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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沒有阿蠻幫忙拖住守山的兩個小道士,又實在急著去看明漪,屠酒兒沒法子,只得硬生生頂著那懾妖符咒衝了進來,下場就是直接損了她整整兩年的修為。
待她憋著一口血輕車熟路地尋到明漪的住處時,明漪正坐在一把木質輪椅上給院子裡的金邊吊蘭澆水。
屠酒兒急得直接從房頂上跳下去,本想躍到她面前,卻沒想到被房簷絆了一下,直直地腦袋朝下掉落,一頭栽進了明漪的懷裡。明漪手裡的水壺被屠酒兒砸飛,連帶著那盆金邊吊蘭一起落在地上“哐啷”一聲砸了個稀巴爛。
“阿漪,你的腿斷了麼,再也站不起來了麼?”屠酒兒坐在明漪的大腿上,都忘了起身,徑直摟著明漪的肩開始哭。
明漪呆滯地盯著自己那盆養了三年的吊蘭,半晌沒緩過來。
“阿漪?阿漪?”
“你怎麼又來了。”明漪忍不住皺眉,想把屠酒兒推開,但是又怕像上次那樣把她推到地上,手尷尬地半舉著,“走開。”
屠酒兒戀戀不捨地從明漪身上下來,轉而蹲在明漪的輪椅旁邊,把下巴擱在輪椅扶手上,“你不要擔心,這雙腿若是不能用了,我就幫你推一輩子的輪椅,好不好?”
“……醫師看過了,說只是因短時期內連續受損,才使它暫時失去知覺,養個把月就好了,沒有那麼嚴重。”明漪握上輪椅把手,被屠酒兒那熾熱的目光看得不敢和她對視,只得盯著那盆七零八落的吊蘭,暗自心疼,連著眼角的紅色淚痣都抽了抽。
屠酒兒見明漪一直在看吊蘭,朝那邊打了個響指,那吊蘭連著破盆一起眨眼間恢復如初。
“咳。”明漪乾咳一聲,終於把注意力從吊蘭上收回來,“你……你來做什麼。”
“都怪阿蠻,趴牆角也不聽全,我還以為你再也好不了了。”屠酒兒的眉毛都皺成了八字,委屈巴巴的,“想著你這時候肯定很難過,怕是此生最難過的日子,我一定要陪在你身邊的呀。否則叫別人鑽了這個空子,你就會覺得我不是最在乎你的那個人了。”
明漪對這麼厚臉皮的屠酒兒無言以回,她伸出一根食指,推著屠酒兒的腦門將她從自己的輪椅上挪開,把著木輪,想去那邊地上把金邊吊蘭撿起來。
“阿漪,你看你,腿腳不便,生活也一定不便。”屠酒兒伸出一隻腳卡住了輪椅,不讓它繼續向前走,“要不我這些日子先住在你這裡,幫你打打下手?”
“……我只想一個人待著。”明漪陰著臉道。
“那你怎麼去吃飯呢?怎麼出恭呢?東西掉地上了怎麼撿呢?”屠酒兒仗著明漪此時動不了,大搖大擺地像只蒼蠅一樣在她周圍晃來晃去,“紙用完了該怎麼買呢?想研墨的時候怎麼取水呢?要是再有像我這樣不肯走的無賴,你要怎麼趕呢?”
“你真的很聒噪。”明漪面有嫌色,可又奈何困在輪椅上沒處躲。
“那是不是我不聒噪,你就允許我留下了?”屠酒兒眼睛裡似乎閃著光。
“……不可能。”
“阿漪,我答應你,在你身邊的時候變成狐形。你想要什麼我幫你去叼,想吃什麼我幫你去獵,我連叫都不會叫喚,一定非常安靜。”屠酒兒在明漪的輪椅前半跪下來,水膩膩的桃花眼眨巴眨巴,“讓我留下來吧,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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