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歆是逃回家的。許宸佑送她到大樓底下的門廳, 她開了門禁, 一溜煙就跑了進去，和躲瘟疫似的。進去前連個眼神都沒給, 只捏著嗓子對身後的人小聲說了句：“再見。”

她坐著電梯一路向上，心裡萬分慶幸許宸佑沒跟上來，否則自己在他面前簡直就會窘迫至死。

她的臉頰滾燙, 從電梯門的反光中都能看見自己此時此刻從脖子已經紅到了耳朵根，她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臉, 又摸了摸額頭, 突然想起剛才在車廂裡的那個額頭吻, 心跳急速。許宸佑真是太壞了，一點預示都沒有，趁自己沒防備就這樣愣生生親了上來，什麼意思！

不過……不過他的唇倒是挺柔軟的，又柔軟又微涼, 就和一股清冷的山泉一樣, 讓人清爽的同時也讓人甘之如飴。

寧歆心裡一陣悸動, 不知不覺中嘴角揚了起來。電梯門開啟, 她快步走了出去，又快速掏出鑰匙開門，進門後直接靠在門板上，努力平複著自己難以抑制的歡愉心情。

大概這樣靠了幾分鐘，等氣息回穩之後，她習慣性地叫了聲“卓陽”。

屋裡沒有動靜, 她幹脆開啟燈，換了鞋去敲卓陽的房門。可是，房間裡仍是沒有任何聲音。

寧歆手把住門把一旋，房門開啟，裡面是黑漆漆的一片，卓陽根本不在。

寧歆突然想起來，下午的時候阿離給自己打過電話，告訴自己卓陽會搬去公司安排的宿舍，她原本以為這事最快也就明天，沒想到盛星的效率那麼高，早上決定的事，下午就全都安排好了。

寧歆拿出手機看，卓陽給自己發過兩條微信，第一條和自己說了要搬出去住的事，這條微信裡卓陽的用詞以及口吻看得出來還是挺歡快的。第二條發來的時間接近十點，問寧歆在哪，怎麼不回訊息。

寧歆看了眼手機上當下的時間，給他回了一條過去，簡簡單單一行字：我去片場了，不用擔心，明天聯系，大家見面聊。

卓陽的訊息很快回了過來，他告訴寧歆自己還在刷題，之前只是擔心她有事，說現在知道她沒事就好，他還很老氣橫秋地關照寧歆要早點睡，說了一通晚睡面板不好的道理。

寧歆對著手機笑出了聲，總感覺這一次和盛星簽約簽對了，卓陽這孩子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有些長大了的感覺。

想到盛星不免又想到了那個男人。寧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人深深陷入沙發靠背裡，開始平心靜氣地回想晚上發生的事。

那事怎麼開始來的？好像是自己問了他和項未宛的關系，他怎麼說來著？她想起來了，他什麼都沒說，就說自己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笨蛋。

到底誰是笨蛋？

寧歆執起個靠墊把自己的頭埋進去。

許久之後她給李藝去了個電話。

李藝那頭環境很嘈雜，接到電話捂著話筒說：“你等一下，我換個地方和你說。”

寧歆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李藝那邊的嘈雜聲沒了，她問：“你在哪兒呢？”

李藝喘著氣，又走了幾步，說：“在外頭玩呢，今天有同事過生日，晚上吃完飯有人提議蹦迪，我這正在嗨皮呢。你怎麼樣了？和盛星的約簽了嗎？”

寧歆離開南京前和她提過可能會和盛星簽約的事，後來到了北京談判的那兩天裡她也打過電話給李藝，有些條款還是李藝幫忙出得主意，所以李藝這會兒問她合約的事很正常。

寧歆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夜色，對著手機說道：“簽了，前幾天簽完的，早上去了公司。”

“簽了就好，這周的節目是你陪著來還是讓卓陽自己來？”李藝在那頭問。

“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來不來，卓陽有個助理會陪著去，他還有個執行經紀人，我之後只負責專案和廣告代言的接洽，具體活動就由執行經紀人去操作了。”

“那很不錯啊，盛星怎麼給到卓陽那麼好的待遇，他們要捧卓陽？”

這種待遇隨便說出來都不可能是給一個新人的，而且還是個沒有流量和粉絲基礎的新人。所以李藝這麼問完全符合邏輯，她以為盛星之後對卓陽有什麼特殊的安排呢，沒想到寧歆告訴她，“不是，就是我和你之前說過的，卓陽還是要參加藝考的。”

“啊？”李藝不相信，“許宸佑會那麼大方？”

寧歆靜默了一會兒，對她說：“藝藝，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李藝：“你說啊，我這不是聽著麼？”

寧歆又掙紮了一會兒，終於開口，“我……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李藝在那快速介面，“是許宸佑許總？”

寧歆訝異，“你怎麼猜到是他？”

那頭的人頓了頓，不知道在幹嘛。

“李藝？”寧歆叫了她一聲。

李藝在給自己點煙，她悠悠然抽了一口，對著話筒說：“這還用猜嗎？你看著他的時候一臉的春心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