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能不能信,胡裕仍是湊上前,聽她說些什麼。
洪婆低聲道:“那晚,蘇梅哭的很慘,我趴在牆壁上聽,正好聽見蘇梅的丈夫罵她是‘不會下蛋的雞’!第二天一早,蘇梅臉上好幾個巴掌印呢!”
胡裕連連點頭:“然後呢?”
洪婆一伸脖子,反問:“什麼然後?”
“你不是說你聽到他們夫妻談話,一字不差,明明白白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洪婆拉過楊臘的衣袖,“胡裕,來,你給他說,我有沒有說過這話。”
楊臘:“……算了。”
好不容易將洪婆帶到藺伯欽跟前,楊臘和胡裕已經做好了被降罪的準備。
藺伯欽對老年人甚為守禮,見洪婆老態龍鍾,便命人搬來一把椅子,讓她坐著。
洪婆見著藺伯欽樂呵呵,枯樹一般的雙手交疊在腿上:“這位便是官老爺吧?長得可真俊。”
藺伯欽輕咳兩聲,直接問:“洪婆,關於蘇梅,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可多了。”
藺伯欽聞言,吩咐旁邊的主簿鋪紙研墨,記錄口供。
方雙平去後,縣丞的職務暫且讓主簿兼任,聽說府衙上又下派了一個人過來頂替,具體還不知道是誰。
洪婆摸著自己的牛頭柺杖,一板一眼的道:“蘇梅老家是幷州的,她六歲就跟父母來清遠縣定居。因長相不好看,二十歲也沒嫁出去。後來在二十三歲的時候,嫁給了她早死的丈夫,但不知因何緣故,兩人一直沒有孩子。蘇梅那會兒子天天求神拜佛,直到她二十八歲那年,可算懷上了!”
藺伯欽對主簿道:“不要遺漏每一句話。”
洪婆又道:“如果蘇梅長得跟官老爺你一樣好看,說不定十四就嫁出去了,也沒現在這檔事。”
藺伯欽:“……這一句話就不要寫了。”
主簿拿著筆,低頭忍笑。
藺伯欽側身,又問:“洪婆,蘇梅當時所懷之子,便是現在的蘇鈺?”
“應該是吧。”洪婆也有些不確定,“畢竟蘇梅自己就會接生,她生孩子也沒個外人在場,到底是不是蘇鈺,我這個老婆子也不敢肯定。不過她的的確確是挺了九個月的大肚子,街坊鄰居都知道。”
說到此處,她咳嗽起來。
藺伯欽忙端了一盞茶給她。
洪婆接過茶水,喝了兩口,平緩了些,不好意思的道:“老毛病了,總是咳啊咳的。”
“無妨。”
洪婆摩挲著茶杯邊緣,又繼續說:“蘇梅當年和李仲毅的妻子朱氏,算是閨中密友,兩人感情甚好。有年蘇梅的丈夫生病,家裡沒錢,還是朱氏包了八兩銀子送去,解了她家燃眉之急。”
藺伯欽有些不確定她話中真假,問:“時隔多年,洪婆你還記得清楚?”
“我記性好著呢!”
楊臘和胡裕對視一眼,聽不下去了。
洪婆拍了拍胸脯,臉上的皺紋因為激動皺的更兇:“我這麼多年來,親手接生過一百零七個孩子,那些孩子的姓名生辰,我全記得清清楚楚,更別說區區蘇梅家事!她當年住在我隔壁,現在回想起來,仍舊曆歷在目。”
“蘇梅生下來的孩子腳趾畸形,嬰兒時你刻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