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高義眉毛一挑,咬牙道:“藺大人,你這是何意?是要包庇刺殺朝廷命官的兇犯嗎?”
“蔡大人,下官並無此意。”藺伯欽收斂了神色,從容答道,“雖然劍歸蕭琸所有,但他不一定是殺害吳大人的兇手。”
他將方才馮河中毒、瘸腿老太等蹊蹺之事告知蔡高義,又說:“此案太過弔詭,其中細節還得仔細查探,還望蔡大人明鑑。”
蔡高義臉色緩了緩,看向蕭琸的目光卻仍然不善:“藺大人,不是本官與你為難,而是朝廷的文書馬上就下來了,若再不破案,你我全吃不了兜著走!”他哼了一聲,目光陰沉發問,“但現在確定兇器是蕭琸的,在未找到真兇之前,他有最大嫌疑,這點藺大人該不會也想否認罷?”
藺伯欽深吸一口氣,垂眸道:“下官並不否認。”
“既如此,按照本朝律例,蕭琸就該被拘役在縣衙,破案之前,哪兒都不準去!”蔡高義聲音轉冷,看向藺伯欽,目光灼灼。
藺伯欽倒是沒有意見,只是楚姮若知道他緝拿了蕭琸,一定會怨懟他罷……
他的一時猶豫,讓蕭琸理解成了維護,頓時大為感動。
蕭琸挺身而出,擺手道:“我會按照規矩待在縣衙。”
藺伯欽略訝異的抬起頭,就見蕭琸朝他笑笑,抱拳道:“李四娘常與我說,她夫君清明如水,破案如神。既如此,我相信藺大人一定會為我洗清冤屈。”
藺伯欽看著對方坦直的神色,心情複雜。
但他到底是點了點頭,對蕭琸承諾道:“蕭大俠放心,只要你不是兇手,任何人都冤枉不了你。”
“好!”蕭琸仰頭一笑,便催促楊臘胡裕帶他去羈候所。
蔡高義的目光看向藺伯欽,充滿審視和不確定,語氣耐人尋味:“藺大人看來和此嫌犯很有交情啊。”
藺伯欽卻是坦坦蕩蕩,道:“蔡大人,下官斷案從來不會枉法。即便是妻兒子女,父母兄弟,只要犯案,下官就絕不會徇私包庇!這點蔡大人完全不必擔心!”
他一番話抑揚頓挫,神色正直,蔡高義想反駁都不知道如何反駁。
徇私還是其他,蔡高義其實都不想管,他現在只關心自己的烏紗帽。
思及此,他對藺伯欽嘆了口氣,提醒道:“不是本官有意為難,高門貴族出來的同僚我也不說了,但你和本官皆出身寒門,深諳仕途不易。十載寒窗苦讀,一朝點選翰林,管理著一處小地方,這生也算沒有白白努力。但若此事處置不妥當,陳太師發怒,上告皇上,你我這等微末之流,若遭貶謫罷官,今後又該如何生存吶!”
蔡高義言辭懇切,倒讓藺伯欽一陣緘默。
他又嘆了口氣,但轉眼語氣卻變得凌厲起來,低聲威脅:“藺大人,若半個月你還破不了此案,本官會直接將蕭琸認定為殺人嫌犯。他一個人砍頭,總比本官全家流放要好的多。你也不必想著為他伸冤,上至朝廷,下至府衙,人人心裡都打得是明哲保身的主意,你一個芝麻七品官,就不要妄想能翻起什麼風浪了!”
藺伯欽聞言,雙目瞪視蔡高義,不敢想象他會說出這等胡話。他旁邊的趙琦等人都沒有表情,顯然是默許他的想法。
其實蔡高義有這種想法無可厚非。
誰也不想自己仕途葬送,且蕭琸和他非親非故,朝中沒有後臺,一介遊俠,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簡直就是此案兇手最佳人選。
但藺伯欽不願意這樣。
他正要反駁,顧景同見苗頭不對,忙攔在中間,對蔡高義道:“蔡大人應是累了,回客棧休息休息罷。”
蔡高義連日來沒有睡好,還真有些疲憊,於是“嗯”了一聲,負手帶著一群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