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藺伯欽從縣衙回來,就看見楚姮正在指使丫鬟從他書房裡搬被褥。
他探頭一看,自己軟榻上的被褥薄毯全被收走了。
楚姮靠在門框上,手裡揣個手爐,笑眯眯的朝他打招呼:“夫君,今晚我們一起睡。”
“……”
藺伯欽沉吟片刻,上前低聲問她:“娘那邊如何?”
楚姮得意的勾起嘴角:“老夫人可好哄了。”說到此處,她看了眼藺伯欽,“不像你。”
藺伯欽倒也不計較她的打趣,沉聲說:“夜裡我睡地鋪。”
“當然是你睡啦,難道讓我睡不成?”楚姮眨了眨眼,“不過也沒什麼,就睡幾天而已。娘跟我說,她初一去碧水寺上了香,就回灃水去。”
藺伯欽“嗯”了一聲,思緒卻飄到了入夜時與楚姮共處一室,心頭有些紛亂。
晚膳藺老夫人吃的清淡,白蘿蔔燉肉,冬筍溜肉片,清炒兩個青葉時蔬,還有一碟山藥糕。
席間,楚姮主動給藺伯欽夾菜,還甜甜的說:“夫君多吃些。”
藺伯欽看著碗裡的一坨像肉塊的姜,略一遲疑,便說了句“多謝夫人”,在藺老夫人的注視下,合著飯吞了。
楚姮在旁邊想笑又不敢,腮幫子都忍酸了。
藺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看見你們相敬如賓,我心裡的大石頭才算落了地。”
楚姮柔笑,說:“孃親,你放心,夫君對我好,我對夫君也好。”
她說完,手腕筷子翻飛,又夾了菜放在藺伯欽碗裡。
藺伯欽定睛一看,得,還是姜。
他沉著臉快速吃了,便起身說吃好,去書房看書。再不走,誰知道楚姮會不會把所有姜全堆給他!
楚姮忍著笑,與藺老夫人又說了些別的,吃罷飯,便各自回院休息。
藺伯欽的書房亮著燈,楚姮懶得管他。徑直吩咐濯碧溪暮打水去耳房,褪衣沐浴。
木桶中水氣蒸騰,楚姮整個人泡在裡面,每個毛孔都叫囂著舒服。屋外在下雪,屋內燃著炭盆,又有熱水澡,楚姮靠在木桶邊,竟十分愜意的睡了過去。
藺伯欽的書房沒有用炭盆取暖,看了會兒書,手腳都被凍的發麻。
他看了眼已經只剩床板的榻,將書卷一合,起身走向隔壁。
溪暮和濯碧守在外間,見藺伯欽來了,溪暮正想說夫人在裡面洗澡,但被濯碧用手肘碰了一下。溪暮這次倒是聰明,她忙改口:“夫人就在裡面,外頭天冷,大人快進去吧。”
說完,便拉著濯碧,兩人憋笑,推推搡搡的快步去了別間。
兩個丫鬟思維跳脫,藺伯欽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多想。
打盹的楚姮恰好已經醒了,她揉了揉太陽穴,木桶裡的水已偏涼。她輕喚了聲濯碧和溪暮,卻無人應答,想是去了別的地方。換洗的衣裳就掛在正屋的屏風上,走幾步就可以拿到,楚姮懶得麻煩她們,便從木桶裡起身,走過去穿衣。
楚姮剛走到屏風處,手還沒摸著衣裳,就聽外間突然傳來“吱呀”的推門聲。
藺伯欽先是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氣,隨即就看見了春光乍露的女子站在屏風邊。
她的長髮如海藻垂下,若隱若現的纏繞著瑩白的身軀,凹凸有致,曲線玲瓏,連腳趾頭都是粉粉圓圓的,一如河中初生的茭白。
只是一霎,楚姮和藺伯欽同時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