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書卷墨氣,楚姮心底微微一跳,原本想反駁的話也嚥進了肚子,咬唇笑道:“夫君這麼擔心我呀?”
她這語氣帶著戲謔的嬌憨,藺伯欽頓時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鬆開她。
他耳根泛紅,面色卻極其嚴肅:“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給你說的話,聽清楚了麼?”
楚姮憋笑,連連點頭:“清楚了清楚了,走路要看腳下,不然摔下去,夫君年紀輕輕就成鰥夫。”
“噗!”
在旁邊看熱鬧的楊臘忍不住笑出聲兒。
藺伯欽朝他瞪了一眼,楊臘立刻站直了,目不斜視。
楚姮笑眯眯的,模樣乖順,藺伯欽縱是想說她,也說不了重話,只好不了了之。只是這次,他走在前頭,卻總回頭看看楚姮,生怕她不長心給摔下山。
楚姮被他盯的心底發毛,誰爬個山還一步三回頭啊!
沒辦法,藺伯欽再次回頭的時候,楚姮乾脆抬起左手,牽住他的衣袖。
藺伯欽愣了愣,卻是沒有多說,徑直往上走,不再看她。
然而他不看了,楊臘卻看個不停。
楚姮用餘光一掃,發現楊臘正在狐疑的看她牽著藺伯欽衣袖的手。
難道楊臘看出不對勁兒了?明明是夫妻,上山還要牽衣袖,顯得十分疏離一樣……
她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為了讓楊臘不懷疑,她乾脆加快步伐,與藺伯欽並肩。
藺伯欽正側目看她,便覺一隻冰冷滑嫩的手,握住了他的掌心。那手明明很冷,熱度卻從他掌心一路燒到心窩,怦怦直跳。
楚姮面色倒是如常。
她湊上前,低聲對藺伯欽解釋了一番,說害怕楊臘懷疑雲雲,隨著她平靜的語氣,藺伯欽那顆跳動不已的心,也逐漸趨於平靜。
他沉下臉說:“你何必在意別人的目光。”
哪知楚姮理直氣壯答道:“我可不在意別人,我是在意你。楊臘胡裕在縣衙裡嘴巴最大了,要是被他發現你我關係疏遠,搞不好在縣衙裡怎麼編排你呢!”她看藺伯欽一臉不相信,忙繼續說,“萬一他們在背後說你‘不得夫人歡心’‘備受夫人冷落,’堂堂清遠縣縣令的威嚴豈不是大打折扣?”
“……無稽之談。”
好半晌,藺伯欽才憋出這幾個字。
但他卻沒有甩開楚姮的手,甚至遲疑片刻,將她柔軟纖纖的手掌,緊緊裹入掌心,不願放開。
楚姮一愣,任由他牽著自己,低頭抿唇,不知在想什麼。
身後的楊臘看著大人和夫人親親密密,自己卻只有腰邊一柄冰冷的刀,頓覺自己心酸。不過,他又看了眼楚姮的手,心想那綠玉鐲子可真好看,他回頭也給自己老孃買一個!
一個時辰以後,三人總算摸到了碧水寺大門。
以前門口都守著沙彌,自從出了火災,寺門緊閉,門口還有許多火燒留下的灰塵,無人打掃。
楊臘當先走過去,抬手拍門,過了好一會兒,寺門才被拉開了一條縫,探出一個沙彌的光頭,歉道:“施主,敝寺已關,要上香去灃水縣的大慈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