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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

東街七鼓巷最末尾的一座三進三出的宅邸,以前是上任郎中的住所,他致仕回鄉,這宅子便低賣出來。宅子不小,楚姮和藺伯欽身邊也就帶了溪暮和濯碧,楊臘胡裕兩個準備住在府衙,這樣一來,就顯得有些空曠。

“改明兒我去挑幾個僕人回來。”楚姮一邊打量住所,一邊對藺伯欽道。

“你說了算。”

藺伯欽對這些並不上心,他讓楊臘胡裕將書房收拾好,便準備換上官服,前往府衙報道。

清吏司雖在望州,但隸屬刑部,大元共設十六清吏司,望州這邊算是最小的一個。藺伯欽雖掌刑名案件,但總的來說,事事都要上報給陳知府,遠不如在清遠縣“隻手遮天”。

想到這點,楚姮忍不住問他:“夫君,此次升遷值得麼?”

藺伯欽聞言一愣,隨即嘆道:“何來值不值得?”

“明面上感覺是管的寬泛了,但實際上還不如在縣城裡呢。”楚姮勾了勾唇角,“還是說,以夫君的才幹,覺得自己窩在清遠縣太屈才?”

她覺得藺伯欽是不在意仕途的,因此問出的話有些打趣的意味。

然而藺伯欽卻是沉默了。

半晌,他才沉吟道:“幼時寒窗苦讀,便是想金榜題名,為國效力。後來如願得到宋丞相賞識,在京城有了一官半職,卻發現官場黑暗,並不是自己所想。那時年輕氣盛,不肯阿諛奉承委曲求全,被貶謫理所當然。偶爾想起如今朝中朋黨,有些當年科舉還在我之下,略不甘心。”

其實藺伯欽也曾想過,管轄好一個小縣城,這輩子就這樣了。

可每每想到曾經讀書之不易,四處求學之坎坷,如今卻做一個芝麻官,到底唏噓。天下芸芸讀書人,哪個不想一展抱負宏圖?

他終究不能免俗。

離開清遠縣的前一日,他還和顧景同暢談許久。

顧景同這個好友,事事為他著想,因為他知道以藺伯欽的才能,做個縣令非他所願。他本就該於廟堂之上,謀天下蒼生,造社稷福祉,看風雲際會,聽暗流洶湧。一如秦時商鞅,唐時魏徵,做個千古賢臣。

藺伯欽看了眼象徵他從六品的黃銅魚符,道:“姮兒,如今我得霍大人青睞,若能再辦幾件漂亮案子,說不定不出五年,就能調任上京。”

楚姮心頭一跳。

她忍不住問:“若有機會升遷入京,是不是……你就肯阿諛奉承委曲求全了?”

藺伯欽想也不想便搖頭否認。

又說:“但待人接物不會如當初那般草率。”

得罪人的事兒,還是要衡量衡量。

楚姮想了想,他說了至快也要五年才能上京,那還早嘛。等他成了自己駙馬,生米煮成熟飯,下半輩子不就可以一直待在京城啦!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夫君一定可以得償所願!”

藺伯欽又與楚姮說了一會兒話,見天色不早,才帶著胡裕楊臘,匆匆趕往望州府衙。

望州府衙於城中心,坐北朝南,臨著一條大街。

府衙的照壁用青磚砌成,儀門前坡內側都雕著精緻的浮紋,簷下置斗拱,斗拱疏朗,樑架奇巧,明亮寬敞,竟是新翻修過,看起來十分威武氣派。

藺伯欽一行趕到,府衙的迎接官員早已在外等候,正是此前見過的趙琦。

趙琦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藺大人,別來無恙啊。”

“趙大人安。”藺伯欽朝他有禮的頷首。

趙琦引他參觀府衙,又道:“平日裡各位辦公便在二堂,三堂一般知府大人有要事便會在此召集大家。”他抬手一指儀門後的大堂,“平時升堂審案的公堂便在此處,但有案情需向知府稟報,得了報備才能開堂審理。”

藺伯欽暗暗覺得有些麻煩,但想來地方大,規矩多,便也能理解。

趙琦事無鉅細的解釋了,見薄霧冥冥,便道:“明日元宵,陳知府在府中設宴,邀藺大人攜家眷一併前往,賞梅觀雪,算是給藺大人接風洗塵。”

藺伯欽心底微微一凝,心疑陳知府好好地怎會給他接風洗塵?

還親自設宴?

他雖然疑惑,但到底不敢拒絕,便頷首道:“在下一定按時赴約。”

趙琦對彬彬有禮的藺伯欽,還是很有好感的。他略遲疑了下,到底是附耳提醒:“因蔡高義的案子,霍大人上次批評了陳知府。在望州地界,他一個知府反而不如藺大人出色……喧賓奪主,本末倒置,藺大人,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罷?”

藺伯欽僵了僵,臉色一沉:“多謝趙大人提醒,明日赴宴,在下定會謹慎。”

趙琦點點頭:“你也不必憂心,陳知府心眼小,到底不壞,至多說些笑話拂你面子,不會做出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