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劉宗緣便和我在胖子家中暫住下來。
開頭幾天,胖子他媽還客客氣氣的,好吃好喝地招待,過了幾天,餐桌上就剩青菜豆腐了。
眾人起筷相顧,又不好意思明說,只得悶聲扒飯。
胖子是個好面子的人,把碗一扔,不滿道:“媽,陸銘是我哥們,劉伯伯又是前輩,你這不是讓做兒子的難堪嗎。”
馬母也來氣了,悶聲道:“吃裡扒外的東西,老孃本以為送你去當兵,回來好提攜家裡。不想你去了部隊幾年,啥都沒撈著,工作也沒著落,知道鄰居街坊怎麼說你嗎,家用你給了嗎?茶米油鹽不要錢吶。”
胖子大窘,“誰沒個落難的時候,朋友有難,難不成坐視不理?”
“哎呦,吃裡扒外的東西,是朋友親還是你孃親?你說我這些年容易嘛我……”
“……”
母子拌嘴間,劉宗緣已經吃完了,察覺到桌上有幾粒米飯,用手指粘了一併嚥下。然後才客客氣氣笑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拿起自己吃過的碗筷放倒洗碗盤。
拿起旱菸,搬過一張竹椅坐在院子,眯著眼睛,淡淡撥出煙氣。
胖子幫母親收拾東西之際,我在劉宗緣的旁邊坐下,乾笑道:“抱歉啊,劉世伯。胖子去當兵那幾年,他爸爸去世了,就剩他媽媽獨立支撐這頭家,難免有些火氣。我代她給你賠不是了。”
劉宗緣放下煙桿,“老頭現在是寄人籬下,所謂吃人的嘴短,還談什麼賠不是。我瞧你朋友也挺不容易,我這裡有點錢,你幫我拿去給他吧。”
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青色手帕,折得四四方方的,開啟裡面是厚厚一沓百元大鈔,邊痕磨損,還有些市面上已經不多見的舊版鈔票。
我心中一顫,這顯然是劉老先生為數不多的積蓄。老一輩的人不喜歡把錢存在銀行,就喜歡這樣包起來。
“這怎麼行…其實胖子不是沒錢,前段時間我們才‘掙’了朱天娜兩百萬,只是不好拿出來,沒法解釋來源,胖子他媽媽知道了,難免疑神疑鬼心中不安。”
劉宗緣正色道:“這是兩回事,你們之前幹過什麼事我不管,只是我劉某人不吃嗟來之食,但求對得住天地良心罷了,這錢是我給你朋友的一點補償,你要不收下就是不尊重我。”
“話是這麼說,可也不用這麼多啊……”
“嗯?”劉宗緣拉長了聲音。
我知道不收,這脾氣古怪的老頭肯定不高興,只得依言收下。
劉宗緣這才緩和了臉色,悠然抽著旱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