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玫的手心裡都是汗, 開出城區範圍後她立刻給薛特打了電話。
“你的不在場證明安排好了沒有?”
薛特站在陽臺上,看著底下一輛有一輛的警車開過,看來這女人是已經得手了。
“你成功了?撞死了哪一個?確定撞死了嗎?”
倪玫不滿:“你問題怎麼這麼多, 我撞了女的, 不過男的也蹭到了,女的肯定死了,你到底給我安排好沒有啊?”
“分岔路一直往左開, 第三個路口停下我在那裡放了一輛腳踏車,換上之前我讓你準備的騎行服一路往縣城去,有人在u縣昌午飯店接應你。”
“那個人什麼都不知情, 我告訴他你是我女朋友,鬧別扭一個人去騎行了, 會去昌午飯店吃飯, 讓他等在那裡然後一定帶你回來,他就是你的不在場證明。”
“你和他鬧……”
“啊——”
尖銳地叫聲傳來, 薛特只聽到慘叫聲和巨大的沖擊聲, 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她出事了,又在肇事車裡,最後一通電話又是打給自己的。
大事不妙。
他是去現場, 還是逃走, 還是留在這裡賭一賭?
薛特很快冷靜下來, 去現場可能被警察撞上,逃走就是坐實罪名,還是賭一賭!
沖下山崖的倪玫四肢扭曲的掛在車裡, 血液從她胸前的傷口處不斷流出,她疼到了極點,血好像都要流幹了,卻還是沒有死。
有沒有人救救她……
黑白無常帶走她也行啊……
她疼的想死啊……
但她本來就是個死人了,是閻王與眾位大能偷換天機讓她重返人間,閻王為她延續的時間沒到,她又怎麼死的了呢。
同理,如果她剛才撞的是傅禮臻,那麼就算她碾再多次,只要時間足夠,傅禮臻的傷口都能緩慢癒合。
林玉從來沒有想過,前一秒還在和策劃師討論婚禮應該怎麼辦才好的自己,下一秒就要到醫院認屍。
顫抖著把白布蓋回到那張血跡斑駁的臉上,她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黑,差點就昏過去。
還是身後的警察扶了她一把,才站直了身體。
她深吸了一口氣:“沒錯,是我的兒子和兒媳。”
她的臉蒼白的可怕,警察於心不忍:“您節哀順變,我們一定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玉喃喃,隔著白布摸了摸傅禮臻的臉,“本來日子都已經挑好了,下個月初三就給辦婚禮……”
悲哀蔓延,一個年輕的警察悄悄濕了眼眶。
兩天後警察終於找到了躺在一大片血液上卻還是睜著眼倪玫,面色青黑形狀恐怖,送到醫院搶救了十多個小時,剛度過危險期,卻又在一切好轉的時候忽然沒了心跳,無力迴天。
十天後,某公寓發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男屍,死前沒有掙紮的痕跡。
婚禮的事林玉可以因為恨意不通知傅屈,但是葬禮不行。
傅樂臻哭了一夜,第二天醒過來,神色卻沉穩了不少,原本跳脫任性的孩子模樣褪去,露出幾分堅毅來。
傅禮臻的畫廊也掛出了白幡,他的畫價值一夜間翻了兩倍不止。
市人民日報頭版頭條都是青年天才畫家傅禮臻車禍身亡的死訊,不少學生與畫手自發組織到他的畫廊祭奠,為他祈禱。
美院院長每次經過《悄悄》都要駐足觀望幾分鐘,最後嘆一口氣,落寞離開。
天才總是不長命。
還是平凡點好啊。
五年後。
福利院。
“媽,又不用我陪啊?”
一位面孔剛毅的男子作出委屈的表情,挽著一位頭發雪白眼尾皺紋深刻的老婦人唸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