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林瑞的病房外,只有羅林祥和趙碧君兩夫妻在。
蕭清韞見到兩人,點頭打了招呼,然後問道:“羅大哥,二......羅二哥的情況怎麼樣?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羅林祥說道:“醫院已經給小瑞做了詳細的檢查,他的傷問題不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昏迷不醒。醫生也建議我們多跟他說說話,也都試過了,但還沒什麼效果。你進去吧,可以的話,你......多跟他說說話吧。”
蕭清韞輕輕“恩”了一聲,向兩人點點頭,就準備進去。
正要開門時,羅林祥有些遲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清韞,上午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我媽她......只是太擔心小瑞了而已。無論如何,小瑞對你是真的好。”
什麼意思?是怕她遷怒到羅林瑞嗎?她蕭清韞是這樣小心眼不懂事的人嗎?
時間真是個無情的東西,不過幾年不見,一直看著她長大的,如同長輩、兄長一樣的人,就用這樣的惡意來揣測她。
蕭清韞扯了扯嘴角,只說道:“放心吧,我理解。”
不再遲疑地開啟門,進去後又快速關上。雖然理解,但不代表不委屈。目前她也不想再見到除羅廣清和羅林瑞以外的羅家人了。
見到羅林瑞時,蕭清韞有一瞬的驚訝。他並不像穆衛軍一樣,一看就是身受重傷的人。他蓋著被子,露出的臉上和雙手除了一些細微的擦傷,並沒什麼猙獰的傷口。面色安寧,除了嘴唇有些蒼白,整個人就像睡著一樣。
蕭清韞慢慢走到病床前坐下,看著眼前“熟睡”的人,與之有關的記憶就像被鑰匙開啟了大門,洶湧而出。
眼前漸漸模糊,雙手不由抓住那修長而有力的手掌,緩緩開口,“二......哥哥,我是乖乖啊。”
是啊,她就是“蕭清韞”,自始至終都是。不是她以為的佔了別人的身體,只是一個契機,她多出了一段記憶。而本能的躲避,讓她將以前不愉快的記憶藏起來,模糊掉,讓她以為是“別人”經歷。
現在腦海中關於“蕭清韞”的事情越發清晰,不再是一個旁觀者,只作為感慨。而是一個親身經歷著,一言一行都有著自己的體會和感受。
也正是如此,在得知的最初,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羅林瑞。若羅林瑞真因她而變得如此,這份沉重的心意,要她如何承受?
慶幸的是,穆衛軍的關懷和愛意,讓她內心漸漸平靜。
蕭清韞很清楚,她愛著穆衛軍,就算完完全全想起了以前,她也只能對羅林瑞抱歉。
是她對不起羅林瑞,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他醒來盡一份心意。
然後......遠離。
“記得我以前很愛吃糖的,但是又不能控制量,長輩們怕我吃多了牙疼,狠了狠心,幹脆直接不給我吃糖了。我不敢跟長輩們鬧,就在你面前抱怨。你知道後,就買了大白兔奶糖,每次給我5顆。說是一天一顆,等第五天你來的時候要是還剩下一顆,就繼續給我,要是我一次性吃完了就沒有了。我那時覺得,二哥哥可真好啊,比所有人對我都好。
“我以前還是個小胖子的時候,跟著爺爺到大院去玩,結果大院裡的小男孩都來捏我臉,叫我小胖子。我氣哭了,你就把那些‘欺負’我的男孩都揍了一遍,還揍得特別狠。最後你還被羅爺爺訓了一頓,從那時起,我就覺得二哥哥是最好的。不但不嫌我胖,還幫我教訓欺負我的人。
“......”
蕭清韞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以前的事,越回憶,心中越沉重,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蕭清韞終於忍不住哭道:“二哥,讓我再自私一次,你快醒來吧,這樣我就不用受良心的煎熬了。”
忘記她,為自己而活,找到自己的幸福,這樣不好嗎?為什麼要為她做這些?她根本承受不起,也沒資格承受。
蕭清韞趴在羅林瑞手上嗚嗚哭泣。
病床上的人,一直閉著的雙眼輕輕顫動了兩下,但終究沒能睜開。
過了好一會兒,蕭清韞的情緒才稍稍平靜了一些。直起身看著仍然如同睡著的羅林瑞,啞著嗓子說道:“二哥,我先走了,希望明天來看你的時候,你已經醒了。”
整理了一下妝容,蕭清韞才出了病房。
屋外羅林祥夫妻並不在,不知去了哪兒,蕭清韞現在也沒心情去關心。看了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也不再耽擱,直接乘公交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蕭清韞先去了系裡辦公室,班主任剛好在,蕭清韞就直接說明原因表示想要請一週假。
這樣的情況學校不可能不給批假。班主任先是表達了對穆衛軍的敬意,然後讓蕭清韞安心照顧傷者,他會幫她向系裡說明情況的。
蕭清韞很感激,雖然班主任年輕了一些,但跟他們關系更親近,有什麼事也幫著他們。這樣的班主任,真的很好。
既然向班主任請了假,蕭清韞也就不再去宿舍了。醫院兩個傷患都讓她放心不下,還是早點到醫院親眼看著才能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