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中午。
宋來年到鐘意家時,她正帶著平光眼鏡看書,門開啟頭都不抬的窩回沙發裡繼續看。來年輕車熟路,找到自己的拖鞋,將包往沙發一扔,主動換上居家體恤衫,才敢往鐘意沙發上坐。
鐘意有個習慣,必須穿睡衣才能坐沙發和床,不然她心裡總覺得穿外衣外褲會把灰塵都帶回來似的。
來年邊坐邊感嘆:“你家要是來客人,都站著吧?”
鐘意漫不經心的往邊上一指:“那邊有客人來專用的小板凳。”
想了想又說:“除了你以外我家還真沒別人來。”
來年順著手指方向看過去,看著那像是給小學生坐著玩的板凳,豁然開朗,給她豎起大拇指:“真是講究人。”
鐘意早就幫她準備好午飯,或是說來年的早飯,“應該還是溫的,嫌冷你再熱兩分鐘。”
“好嘞,還是小姐妹懂我。”
來年把火打著,在旁邊等,等著等著忽然想起正事。廚房是開放式,和客廳相連線,她喊了聲看書看入迷的某位女士:“我說,昨天什麼個情況啊?”
“什麼什麼情況?”
“你平常不是學校公寓兩點一線麼?昨天,昨天幹嘛去了?說好今天要嚴刑拷問的,給我個機會啊。”
她輕飄飄回應:“那你不妨講講這一個月你的境遇?”
“沒問題啊!”來年表情真摯,掰著手指說:“我先是去了趟貴州那邊一個沒怎麼經過商業開發的古鎮,本來想散散心,但是吧,心沒散好,反而給我添堵。住的酒店洗手間一直漏水,空調也壞了,雖說那邊溫度比上海低很多,但也是夏天吶,熱的糟心。”
鐘意放下書,認真聽她說。
“後來我就把房退了,坐大巴車到火車站,買了張票回貴陽。我一想,好不容易請的假,那就稍微放肆一下唄。”
“然後我就去了新疆——”
“?”
“看不出我有什麼變化?”
鐘意打量她,冷漠的實話實說:“黑了不少。”
“……”
“我包車去了塔克拉瑪幹沙漠,在死亡之海裡玩了一遭。”來年戴上防熱手套,將鍋蓋掀開,裡面跑出來的水蒸汽直燻眼睛,“我們走的南線,但是時間緊,而且又熱的要死,連塔中都沒去到。”
鐘意走到廚房,幫她找一副碗筷,回頭看到來年非常認真的說:“但是說真的鐘意,我當時就在沙漠裡,茫茫一片,看不到頭。”
“沙漠裡面還有掙紮著生存的荒漠植被,在那種生存條件下拼命地活下去。和大自然比,我們人類真是太微不足道了。”
“那一刻我就覺得所有事情都可以去他媽的,我活的夠好了。”
說完這話來年就埋頭吃飯,鐘意看到她低頭的那瞬間,眼圈泛紅。
她無聲嘆氣,先前她還覺得這場隨性的旅遊會讓來年這種性格的女孩變得更加自由,沒成想現在看來,也許她的任性也是一種好事。
至少這種任性和放肆,在鐘意身上是看不到的。
她是一個很自律的人,一日三餐和睡眠時間都很固定,事事要計劃好,每天早上或是前一晚都會提前計劃出當天或者翌日的行程。
就連吃飯這樣對於來年很隨意的事情,她都要做到搭配,不僅是營養均衡,有時候就連菜品的美觀度也是算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