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舒月紗準時進組上戲。
也不能贊她有多敬業,是這行約定俗成的規矩。
依演員日夜顛倒的作息通告和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衣著,生病受傷是常事。要都不拍了,這劇組還能開張麼。
何況當初簽約進組時,徐嘉容就報備了日程,今日要飛去法國大皇宮參加某藍血品牌晚宴。
照徐影後的笑言,“那可是我賺錢的大頭,不能推不能推。”
還好古裝劇戲服遮的嚴嚴實實,過敏不上臉,一般的戲份沒影響。
陳逢秋昨晚就得了訊息,打量舒月紗一眼,咳了聲:“那什麼,月紗既然過敏了,就先拍最後一鏡哭戲吧,本來我還想說先拍了親.熱戲,你才好進入狀態……”
“導演,”舒月紗紅了臉,雙手合十表忠心:“您放心,我哭戲保證到位。”
“真的真的。”
這下不僅是陳逢秋略微驚異,連剛殺了青的餘勵都不肯走,抱著肩站在一邊等著看。
對演員來說,哭戲是考驗,也是折磨。敢誇下海口說演得好的,還真不多。
可這些時日組內分明看得出,這位舒美人並不是恃美生驕,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兒啊。
拍攝機器開始運轉時,眾人面上的神情都滯了一秒。
這一條本來是給舒月紗醞釀情緒的,沒想到場記板一下,那雙明媚杏眼中瞬間淚光點點,水汽氤氳。
在曾與師兄日夜習劍的崖邊,紫衣少女憶死於她手青梅竹馬的戀人,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但也只會有痛苦,沒有悔恨。小師妹不會用自己的父母去成全情郎的孝道,重來一次,依舊如此。
與古今中外的悲劇相類,只能怪命運的不肯成全。
在她臉上,梨花帶雨的美態僅僅維持須臾。舒月紗眼睫飛顫,失了神般徒勞地動著唇,卻終究沒說出一個詞來。
然後她笑了,大滴大滴的淚水就爭先恐後地溢位來。
沒有想象中的美人暗暗垂淚,而是真的苦痛心酸至極。
戲……戲精!
“卡!”
“後期再截一段明月夜送別的回憶殺,加在這段哭戲裡,簡直層次感爆炸!”
“小月紗啊,你別的戲充其量是人美有靈氣,肯下功夫。”陳逢秋滿意至極,說話都飄搖起來:“但這個哭戲,真的不是美了,是演得好,見者傷心。”
“謝謝導演。”舒月紗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笑意盈盈地用面紙擦眼淚。
“嘖,月紗你哭得真好,我都看呆了。”餘勵湊上來,從劇組給他殺青準備的捧花裡抽出一支遞給她:“喏,鮮花送美人。”
“我可沒寶劍送你。”舒月紗含笑瞥了他一眼。
“不是,”餘勵挑挑眉,少年氣十足,“讓我取取經,你是怎麼做到哭的那麼真的,還能哭完就笑?”
說完還低聲嘟噥了句:“又哭又笑,小貓上吊。”
舒月紗耳朵尖,聽得一清二楚,正欲把那花扔他懷裡,就被人從指尖輕輕巧巧地取走了。
謝明池施施然把那朵玫瑰插回捧花束裡,目光淡淡:“餘勵,你給我女朋友送玫瑰,是不是不大妥當?”
這回小小聲的換成了舒月紗:“你又沒給我送過,還不許別人送麼。”
月紗也是才反應過來,謝明池至今沒給她送過一束花。
那送的都是什麼呀。溫水,雪梨,早飯,哦,還有送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