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瑾換了衣服出來,朱芃芃一臉驚喜的把手裡的手機往她面前伸:“瑾姐你看,真相終於浮出水面了!也不知道是誰做了好事不留名,真想給他本人一個大大的贊。”
奚瑾有些困惑的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裡的手機,垂眼看向螢幕。
“瑾姐,你說會不會是我們剪輯室內部的人幹的?說不定有你的粉絲在裡頭上班哦。”朱芃芃說了自己的推測,轉念一想,又立馬推翻:“不對,之前也有過這類事件,也沒見網上有這類影片,剪輯室也沒來過新人……那會是誰呢?”
朱芃芃摸著下巴又想了一陣:“不會是駭客吧?在一個夜黑風高四下無人的夜晚,透過網路偷偷潛進我們剪輯室後臺,然後擷取了這樣一個片段!為了向世人揭發真相,特地申請了一個小號。簡直……深藏功與名!”
“你幹脆別做助理了,腦洞那麼大,做編劇多好。”
奚瑾把手機遞回去,難得好心情的笑了一下,不忘損她一句。
腦海裡浮起那個像白楊一樣挺拔的背影,片刻之後,被她強行壓了回去。
“走吧。”
白色的卡宴在最左側的快車道疾馳,起風了,道兩旁的樹伸開了枝椏,在風中狂舞,路燈浮在夜色裡,影影綽綽。
勢必又是一場暴雨,奚瑾踩緊了油門,得在驟雨降臨前到家。
才把車開進小區,雨噼裡啪啦砸了下來,豆大的雨滴砸在車窗上,濺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奚瑾開了雨刷器,放緩車速,夜色深沉,她睜大眼睛隔著聲勢浩大的雨幕努力辨別前方的障礙物,小心翼翼將車開進地下停車場。
停好車開了車門,車門上帶起的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袖,她甩甩手從車裡走出來,拿了包鎖好車門乘電梯上樓。
電梯門開,眼前的樓道黑漆漆的,一眼望去,像一個不見底的深淵。
該是樓道的燈壞了。
她眼底浮起驚恐之色。
奚瑾沒出電梯,片刻後電梯門自動緩緩合上,她在裡頭站了一陣,猶豫許久,低頭從包裡掏出手機,按亮螢幕,有12個未接電話,都是“過去時”打來的。
一整天都在忙著拍戲,一早就把手機開了靜音模式丟進包裡,現在才得空看手機。
她指尖一劃,點開手電筒,重新把電梯門按開。
手裡的一點光亮將漆黑的樓道闢開了一絲縫隙,她硬著頭皮走出去,才走幾步,身後的電梯門合上,她止步,瞳孔不自覺放大,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她怕黑,恐懼化成一雙手,從暗處伸來,緊捂住她的口鼻。
幼時稍有不慎就會惹怒脾氣暴躁的季林輝,院裡有個鐵皮圍成的小黑屋,平時用來屯雜物,每至他脾氣上頭,奚瑾就被扔進那間屋子裡。
那裡頭沒有窗戶,與外界連線的只有一扇鐵門,門合上,她陷進黑暗裡,暗處像是有數雙手一直往她身上攀,她躲閃著縮排逼仄的角落,眼裡觸不到一絲光亮,周遭的黴味和潮氣瞬間將她淹沒,她驚恐萬分,感覺自己被困進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棺材裡。
她緊咬牙關瑟瑟發抖,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不然懲罰的時間會更長。
她怕黑,卻並非與生俱來的膽怯。
奚瑾攥緊了手裡的手機,將手又抬高了些,身體的每個神經都是緊繃的狀態。
她又往前邁了一步,輕輕的,小心翼翼的,目光四處遊移著,像是怕驚醒某隻蟄伏在暗處的不知名怪物。
“怎麼不接電話?”
低沉暗啞的聲音將靜謐撕碎,從暗處傳來,聲音裡染了一絲慵懶的睡意。
奚瑾下意識後退半步,握著手機的手突然有些力不從心,手顫的厲害,手機從掌心滑落。
曲默的手穿過黑暗,掌心一託,撈起險些落地的手機。
一束光聚到奚瑾的身上,他從暗處走了出來。
“我在等你。”他說:“我記得你怕黑。”
像是溺水求生抓住了救命稻草,奚瑾一頭紮進他懷裡,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腦子一片空白。
曲默身體一下僵住,他清楚感覺到懷裡的人在發抖,抖的厲害,如被秋雨擊打的枯葉般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