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瑾朝他挑了一下眉:“還挺能屈能伸。”
曲默“嗯”了一聲, 拉著她的手收了回來, 揣進兜裡:“向惡勢力低頭。”
身側的歪脖子樹揮舞著枝椏, 枝頭稀疏的葉子又掉了幾片下來,可憐兮兮的,看著快禿了。
曲默的指尖抵住後殼, 把手裡的手機又朝奚瑾抬了抬:“拿去刪吧, 惡勢力。”
“惡勢力”看著他,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與他一般見識。把手機接了過來, 低頭點開螢幕。
有密碼鎖。
“密碼?”她問。
曲默掩唇咳了一聲, 視線轉向那棵歪脖子樹:“你的生日。”
奚瑾抬眸看了他一眼, 彎了彎唇,指尖在手機螢幕上跳躍了幾下, 手機進入主介面。
點開他的相簿, 翻找到那張扭曲到變形的照片,刪了。
又翻了翻他的手機相簿,手機裡照片不多,隨意瀏覽了一下,發現了一張自己拍戲的花絮照片。
看戲服她一眼就認出了, 是去年冬天拍的一場落水鏡頭。
那天那場戲很磨人, 嚴冬的深夜實在是太冷了, 她衣衫單薄泡在水裡,一直在發抖。
為了出境效果,她想強行忍住身體高頻率的抖動, 可是身體的自然反應怎麼都不受控,這個鏡頭因為她凍的直打顫來回拍了數十遍。
導演原本提議讓替身替她拍完這段,奚瑾見那個小姑娘身子單薄,衣服還沒脫就已經抖個不停了,沒忍心,咬著牙硬捱了過去。
發著燒泡在冰冷的湖水裡凍的她牙齒直打架,天冷,說話的時候會冒白氣,拍之前導演讓道具組拿來了一小碗冰塊,讓她在嘴裡含一會兒,口中溫度降下來,等說話不冒白氣了再開拍。
奚瑾現在回頭再看這張照片,仍能隱約感覺到身體的每一寸面板都好像沒了知覺,骨頭都凍的生疼。
見她突然不動了,曲默探頭看她正看著的那張照片,抽走了她手裡的手機:“這張不能刪。”
奚瑾回了神,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有這張照片?”
“季鐸朋友圈看到的,我覺得很漂亮,而且……很心疼。”他頓了頓,看向她:“很冷吧?那天。”
奚瑾想起來了,那天朱芃芃家裡恰巧出了事,她強撐著催促朱芃芃趕緊回去,一個人留在了片場。
季鐸得知她身邊沒個體己的人,不放心她,大半夜打了車去片場一直陪著她,等她從水裡出來,意識都有點不清楚了,也是季鐸一直照顧著她,坐在她身邊與她打趣,說一些無聊的冷笑話,話多的讓她覺得腦仁疼。
“冷。”奚瑾垂了一下眼,感覺喉嚨發酸,突然就有點想哭:“凍的骨頭都疼。”
在曲默面前總能輕易卸下心防,這種依賴感讓奚瑾又踏實,又隱約有些不安。
“以後就不要逞強了。”曲默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問:“我可以拿這張照片做屏保嗎?”
奚瑾強行剋制住想流淚的情緒,轉身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去車裡拿剩下的東西:“隨你。”
曲默跟了過去,一邊走一邊低頭設定屏保。
奚瑾把帳篷拉鏈拉開,把一堆吃的丟了進去,脫了鞋往裡爬,回頭看了一眼拿著手機對著歪脖子樹一頓亂拍的曲默。
在袋子裡取了個橘子出來,剝了皮,掰成兩半,一半拿手上,將剩下的果肉包進果皮裡,放在袋子旁邊。
剝了一瓤塞進嘴裡,酸甜酸甜的,很爽口。
蹲在附近看地上螞蟻挪窩的曲默嗅著橘子的香味,往帳篷裡看了過來:“橘子,我也要吃。”
奚瑾指了指袋子邊剩下的那一半:“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