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院中傳來嘈雜的人聲,嵐月往外看去,只見一行人走了過來,遠遠聽到來人叫罵的聲音,還有跟著一路走一路勸說的幾個嬤嬤。
屋子的大門被“砰”地一聲踢開,小丫頭們上前阻攔都被推到了門外,“別攔他們!”嵐月端坐在屋中椅子上,冷冷的看著氣勢洶洶的來人。
來人正是薛家的人,胭脂跟在人群中,眼睛紅紅的,看見嵐月先是露出尷尬,繼而變得有些憤怒。
薛家領頭的,是書生打扮的文氣青年,滿臉怒意的走到嵐月身邊站定:“你就是江嵐月?”
“嵐月,我不姓江!”嵐月淡淡回到。
“哼!”那書生冷哼一聲,“我管你姓什麼,想要和你那個死老爹一起陷害我薛家大公子,門都沒有!”說完,對身後的人厲聲道:“來人,給我把她抓起來,送官府。”
“是,”他帶來的僕人連聲答道便要上前來抓人。
“砰!”嵐月將手中的茶盞在桌上狠狠一頓,站了起來:“我看您誰敢!”
想要上前的薛家僕人,被她的氣勢鎮住,楞在了當場,都轉頭看著薛蝌。
“薛蝌,薛二爺,我聽說,你是一個規規矩矩的讀書人,不想如今卻行這無法無天的混事,”嵐月冷笑,譏諷道:“你這聖賢書,估計是讀到牛肚子裡去了!”
“你敢說我們二爺?”一個家僕上前,作勢要給嵐月一耳光。
嵐月不躲不閃,森森的道:“你打,只要你碰我半根指頭,你家牢裡那個,那就死定了!”
“住手。”薛蝌叫停了家僕,站直了身子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兒年歲不大,身高才到他的下巴,可絕色的小臉上,一臉的端莊凝重,比起大戶人家的小姐來,有過之而不及,一點都不像聽人謠傳的,是勾引陷害自家大哥的狐貍精。
“如果我沒猜錯,你江家現在就只剩下些婦孺,即便今天在這裡打了你,又怎樣?”薛蝌有些傲慢的道,盡管所受的教育讓他不屑於對女人動手,但看見嵐月絲毫不怕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想在氣勢上打壓她。
“哦”嵐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原來,你也知道,這裡只剩婦孺了啊?就是不知道,薛二公子帶人闖入別人家,還對原告苦主大大出手,這是把王法置之度外,還是把聖人的教誨都忘到腦後了?”
來人自報了姓名,嵐月知道這人是薛蟠的堂兄,從小在薛蟠家長大,幫他家處理了不少事情。
薛蝌為人還算知書達理,而且是個講道理的人,今天這樣氣勢洶洶的一副問罪的模樣,看來是聽信了一些謠言。
“王法?聖人教誨?既然你讀過幾天書,”薛蝌笑了笑,“那好,我們今天就來說說什麼是王法,什麼是聖人教誨。”
“請問姑娘,和你義父合夥起來做‘仙人跳’的局來陷害我家大哥,這是什麼王法?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曾親口答應了要嫁給我家大哥,如今卻又站出來作為原告苦主指控他,這又是什麼聖人的教誨呢?”
嵐月伸手理了理衣襟,穩穩的坐了下來,也不管周圍站著的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緩緩問道:“小女子今年尚不滿十六歲,敢問薛二爺,什麼叫‘仙人跳’?”
“哼,仙人跳就女人出賣色相,勾引男人,然後自家的人出來敲詐被勾引的人……”薛蝌有些厭惡的看了看坐著的那個女子,臉紅著解說。
“哦是這樣啊,多謝薛二爺指點,”嵐月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請問,小女子是勾引了誰?又有誰出來敲詐了呢?”
“你勾引我大哥在先,又讓你義父出來在後。”薛蝌冷冷回到。
“這就奇怪了,我何時勾引的你家大哥?
“大小姐你,你,”胭脂看薛蝌往她看去,站出來指控道:“我家大爺說,在江府的芍藥園子裡遇見了你,回去後,他,他就朝思暮想。”
“笑話!我在我自己家的園子,是他沒了禮數亂闖後院,難道還是我去勾引的他?”嵐月打斷胭脂的話,挑眉看著她,問道:“你家的回去說,我在園子中勾引他?”
“沒,沒有!”胭脂連忙搖著手,“是我家大爺回來,說在園子中遇見了你,沒說幾句話,你就跑了,是,是他回來對你念念不忘的。”
“哦,這麼說,就是小女子沒有勾引過他啊。”嵐月點頭。
“勾引倒是沒有勾引,可是,”胭脂嚥了咽口水,有些害怕的看了薛蝌一眼。
嵐月冷笑:“怎麼,有什麼人在逼著你陷害本姑娘嗎?”
“你有話直說,務必實事求是!”薛蝌皺眉,吩咐胭脂道。
“是,二爺。”胭脂對他行了一禮,繼續道:“大小姐雖然沒有勾引大爺,但是,後來大爺讓我在中間給他們前線,大小姐也是同意的,她親口說了願意嫁到薛家,給大爺做姨娘,所以,所以大爺聽到江大官人要和大小姐圓房的訊息,才趕過來找江大官人說理,原想,出錢買了了事,哪知,哪知出來這種事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胭脂此時正是和薛蟠情濃的時候,說到這裡,想到薛蟠萬一真的賠了性命,她這一輩子還要靠誰去?說完,她忍不住掩面低聲哭了起來。
嵐月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轉頭問薛蝌:“胭脂現在是你家的人,剛才她說的,薛二爺認為如何呢?”
“若你沒有異議,自是完全可信。”
“且不說我有沒有異議,就只有幾點要問問薛二爺,
第一,我一個閨閣女子,明明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婚姻如何做得半點主?又怎麼會自己給自己擇夫婿?;
第二、且不說這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的薛大爺人品如何,他本人的人才如何,就算是我看上了他,既然私下答應了胭脂,又怎麼會不要薛家上門求取?;
第三、即便是我和你家薛大爺兩情相悅非他不嫁,如今他闖進我家,殺了我的義父,難道,作為苦主的女兒,我還會嫁給他嗎?試問這樣的話,孝字何在?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