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幔的鮫綃帳,綴著星星點點彩晶,帳外,拳頭大的夜明珠隨意擱置在託盤中,白色床架上雕刻的山水人物,線條婉轉而寫意。
嵐月懵懂的睜開眼睛,錯愕的看著四周的景物。
“公主,您醒了?”兩名淡黃羅衣的少女挑起紗帳,笑意吟吟,身上衣衫樣式古樸嫻雅,卻是從未見過的。
此處的景物也是一樣,天宮無此的淡雅,人間無此的奢華。
“這,是哪裡?”嵐月皺眉,
即便是在天宮,大多數人也以“帝姬”稱呼。相對於“公主”,這個出生自帶光環的稱號,“帝姬”更像是某種官職,因為,好些並不是天族皇族的女子,也因各種懿德被封“帝姬”的。
“這是月境。”青年男子的聲音從屋外響起,緊跟著踏步進來。他一身月白色錦繡修身長袍,上面繡著銀色的紋樣徽章圖案,圓潤光澤的月色珠子從高束的下顎直扣而下,綴滿星光的月白翹頭靴子,緊致的劍袖更趁得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清朗,面如冠玉的男子踏了進來。
行至床邊,黃衣侍女躬身行禮,身後的侍衛也搬來了椅子。他撩開衣袍,端坐在椅子上,看著半倚在床邊的女子,一雙幽深的黑眸中神色莫名。
“你果然……”對視了半晌,男子開口,聲音中有些許暗啞:“像母親多一些。”
嵐月挑眉,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從小便只有兄長撫養長大,自從兄長繼任新一代的天君後,兄妹兩見面的時間也不多了,不知這位怎麼一見面就提到母親。
“你見過,家母?”嵐月問道,在以往的生命中,她也常常問自己,我是誰誰?我到底來自何處?
也曾問過兄長,嵐晟每次都是黑著臉拂袖而去。後來,她讓禦天幫忙打聽自己的身世,禦天只是若有所思的摸著她的頭,肯定的道:“你自然是你父母的孩子,嵐晟是你的兄長。”
“可是,為什麼兄長不讓我提到父母呢?而且,上一代的天君也並不姓嵐。”只有在禦天面前,嵐月才敢這樣直接問。
“天君之位並非世襲,你兄長是那次大戰後所剩不多的有功之臣,你們嵐家在戰場上立下的功勞和付出的代價無人可比,確實是繼任天君的不二人選。”
當年的仙魔大戰,嵐月自是還未曾出生,即便是禦天,也並未親自參加,這些都是他幫她打聽到的,“仙魔之戰,是種族之間的戰爭,整個三界,並沒有前方後方一說,你父親在雙方交戰後不久便陣亡,是你母親帶領著尚且是少年的嵐晟,指揮你們這一族參加了戰鬥……直到後來有了你,你的母親死於難産。”
“……”父親已經死了好多年,自己母親戰爭中死於難産,嵐月當時便回過神來,自己和嵐晟,只有母系一半的血脈,對於嵐家來說,只是給了自己一個姓。
既然母親在父親死後並未再嫁,那自己的出生對於嵐家來說,便不算是很光彩,想來,也因此,提到自己的身世,兄長都會避而不談。
好在,這些年,作為天君的妹子,活得到還是瀟灑自在,嵐晟從未虧待過自己,而且,還嚴令下面的人不許教自己攻擊性的術法。
其原因是,不想自己和母親一樣,有一天披掛上陣,作為兄長,只想護著自己的妹子好好過完這一世,全了做兄妹的情分。
想到這裡,嵐月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她肯定,這是第一次和他見面,卻有著一種陌生的親切,
聽她問起,青年淡笑,笑容中帶著苦澀,“豈止見過,你我是嫡親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