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答辯
室外陽光明媚,微風輕拂著楊柳,畢業的腳步悄然而至,不時的撩撥起大家離別的思緒。此時的校園裡格外熱鬧,身穿學士服拍畢業照的同學隨處可見,每一個角落彷彿都載滿了留戀與不捨。
大學生活即將正式結束,離校前最後一件大事,畢業答辯就將在本週舉行。這幾天同學們為了準備答辯的事情可謂是絞盡腦汁,寢室裡白天基本保持無人的狀態,只有到了晚上九點以後才會傳來些許遊戲的聲音。
小志早已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準備好所有資料後他就一個人拖著下巴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可能他又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經歷了吧。阿龍始終保持著忙碌的狀態,他給我的感覺永遠是那麼精力旺盛,有時老師的一個電話簡訊就能讓他在寢室與學校間來回奔波而心無怨言。胖子依舊是隨遇而安的樣子,自從上次小志幫他修改好格式之後他就恢複了本來面目,他開始從早到晚陷入遊戲之中。我越發的佩服起他超然的淡定,三天之內完成畢業論文的寫作與修改,這一紀錄不知道至今有無後來人能夠打破。
我靜靜的看著他們各自忙碌,我原本會跟著他們的腳步一起前行,可誰在即將走到終點的時候竟被拋棄。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平複,我已經學會了接受事實,這顆躁動不安的心也開始漸漸歸於平靜。每當我看到他們前後操勞各自奔波的時候,我總會很自然的陷入一陣恐慌之中,是對現狀的不安,還是對未來的恐懼,現在的我早已分不清楚。
畢業答辯那天是陰天,一大早走廊裡就傳來了同學們走動的聲音。即使今天對我而言再平常不過,但在如此氣氛之下想完全置身事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早早就被外面的雜音吵醒,躺在床上看著雪白的牆面,我的腦海裡開始浮現出各種離別的畫面來。
等他們一個個緊張的離去,我才慵懶的翻身下床。此時整個走廊一片安靜,靜的都能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時間已經到了上午九點,對於他們大學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場戰役已經拉開了序幕。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寂靜冷清的寢室,這份冷清讓我感到害怕,孤獨與無助正同時向我襲來。我急忙收拾好了行裝,連早飯都沒吃就急匆匆的趕到了學校。
按照之前的通知我直奔四樓的答辯現場而去,我悄悄的從後門進去,此時講臺上正站著隔壁班的阿勇,他正在老師的追問下顯得惴惴不安。
“你憑什麼說自己的研究方法就是最先進有效的?”一位男老師嚴厲的問道。
“因為,因為網上就這是這麼寫的啊。”阿勇的回答磕磕巴巴。
“那怎麼行啊,搞學術就得有個嚴謹的態度,能隨便相信網上說的麼,那還要我們幹什麼啊。”
“啊,是的是的。”
“你別敷衍我,我問你的問題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我,我不知道。”阿勇紅著臉低下了頭。
“你不知道早說不就完了麼,還解釋那麼多幹什麼啊。”老師低頭在寫著什麼東西。
阿勇站在臺上不知所措,只能本能的向上推推自己的眼鏡。
短短幾十秒的對話令會場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嚴肅起來,就連我這個外人也感到了一種肅殺的味道。在得到了老師的示意之後阿勇紅著臉快速離開了講臺,一頭就埋到了座位裡。
隨後柳舟拿著紙筆緩緩走上講臺,看著她那迷人的身姿我再次陷入了一陣遐想之中。當她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再次傳來,一字一句都好像沾了糖蜜一樣令我難以忘懷。還記得四年前在大一校區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也是捧著厚厚的書,一個人安靜的排在隊伍裡。那時初入大學的她尚未脫離高中的稚氣,一言一行之間彷彿都透露出一種原始之美,最初那一面之緣並未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竟多次在同一個地方遇到她,甚至無意中知道了她的名字,後來的故事就像小說中那跌宕起伏的情節一般令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長袖t恤,這身打扮在這樣的場合雖說有些不太合適,但她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感性味道卻是無法阻擋的。經過大學四年的積累與沉澱,她再不是那個青澀懵懂的姑娘,而是越來越接近都市白領的氣質。
我坐在角落裡靜靜的欣賞著她最後的表演,大螢幕上滾動的畫面早已吸引不了我的眼睛,我的眼裡只有這個站在我面前滔滔不絕的女子。我們的距離是那麼近,近到我能看得清她嘴唇上下翻動的樣子;我們的距離又是那麼遠,遠到永遠令我無法觸及。
這場畢業答辯我做為旁觀者本想積累一些經驗,順便打發一下自己多餘的時間,可沒想到當她出現那一刻我全部的設想都化為泡影。我開始擔心害怕,幾天之後我們就將永遠的分別,以後再見恐遙遙無期。
當她帶著自信走下講臺那一刻我這顆心突然就像被掏空一般,彷彿世間一切與我再沒有了任何期待。當這一切最終到來,我實在沒有勇氣去接受,願上天憐憫我孤獨的靈魂,伴著她的步伐走向未知的遠方。
送行
一整天的畢業答辯結束之後,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放鬆兩個字。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這最後一場戰役的結束就宣告了大學生活即將正式畫上句號,所有人都將背起行囊去開啟自己嶄新的篇章。
這兩天已經陸續有人提前離開了,連續的告別已經讓我有些麻木,每當走廊裡傳來行李拖動的聲音我都能聯想到那難受的畫面。
我們班已經離開了幾個女生,在車站看到幾個寢室好友相擁而泣的時候我不免也産生了一種悲傷,最不想到來的時刻終究還是到來了。
自那以後我們班就養成了一個集體送行的習慣,每個離開的同學都會得到大家的集體相送,公寓下那個公交車站即將上演一幕幕離別的戲。
第一個離開的男生是小毛,家住南方的小毛提前好幾天就買好了車票,答辯一結束他就開始收拾起了行李。我們送他下樓的時候大家還像往常一樣開著玩笑,等到了車站突然就轉變了畫風,文子緊緊抱住小毛就是不鬆手,現場的氣氛也隨即變得悲傷起來。想起來他倆算得上是標準的好戰友,在球場上一起飛奔,在寢室裡互相調侃,漸漸的兩人就變得形影不離,有時候看見一個人,那一個一定離得不遠。如今小毛即將遠行,從此兩人就要相隔千裡之遙了,也難怪文子會如此激動了。
送走了小毛之後就輪到林國了,這個北方的漢子看起來強壯結實,但在這樣的場合下似乎比任何人都要脆弱。還沒等我們開口話別,林國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大家見狀急忙上前安慰他,看著這份鐵漢柔情我不禁為之動容。我與林國的接觸不算多,但在有限的時間內我還是能感到他身上那份炙熱與真誠。來自北方白酒之鄉的林國平時總是一副憨厚的樣子,只有喝了酒之後才會變得異常興奮,話也漸漸多了起來,我們早已摸透了他的性格,每次喝酒的時候都盡量控制著他。林國,這個堅強的漢子即將踏上歸鄉的征程,也許下次再見我就有了跟他一較高下的本領,到那時再來個一醉方休吧。
陰雲逐漸散去,陽光變得有些刺眼,離愁的思緒正籠罩在大家的心頭,每個人的心裡都有種難以言說的悲傷。眼睜睜看著這個集體從最初的三十幾人逐漸減少到十幾人,汽車緩緩駛離車站,只剩下了一群揮著手道別的人。
上午送走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大房,這個高大勇武的東北男人就像一座高塔,無論何時見到他我都會産生一種安全感。做為這個班級裡我第一個認識的人,我對大房始終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初來乍到那會兒每當看到他那鶴立雞群的偉岸身軀我都會不自覺的感到欣慰,支撐我度過那段適應期的多少有些他的功勞。此刻他正衣冠整齊拖著行李箱站在路邊,身邊早已圍滿了前來道別的同學。我本能的站在後面看著他們一一話別,嘴裡也時而露出尷尬的笑容,我盡量保持著鎮靜,我內心身處這份悲傷又有誰能真正理解呢。
“小蕭,你過來。”大房突然伸出手招呼著我。
還沒等我走出兩步他就橫在了我的面前,他張開雙臂狠狠的抱住了我,在他那粗獷的懷抱裡我感到有些窒息。
“哥們要走了,以後你自己要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