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
“還有呢?”何鈺繼續問。
“皇宮外的世界。”顧晏生語氣難得帶了一絲波動,“原來皇宮外比我想的還大。”
“有多大?”
“天有多大,皇宮外就有多大。”
何鈺輕笑,“我只聽說過心有多大,天就有多大,你的心有多大?”
顧晏生站起來,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慎重,他走了兩步,最後突然看向何鈺,目光堅定,“我的心比天大。”
何鈺得到最佳的回答,滿意的拍了拍手,“好一個心比天大。”
心比天大,便能裝得下江山,容得下社稷,坐得了高位,當得了明主。
“就沖你這句話。”何鈺指了指他,“將來你若有心封王,我便做你的白紙扇,你若有心為君,我便輔佐你高枕無憂。”
“白紙扇?”顧晏生面露迷茫。
“就是幫你參謀的意思。”這個說法是現代黑社會裡負責動腦力的那方,何鈺覺得好聽,便現學現賣。
顧晏生點點頭,“說了這麼多,那你要什麼?”
沒有誰有義務無緣無故幫另一個人,何鈺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何鈺從懷裡掏出一塊木牌,“記住這個令牌。將來你若封王封帝,王權霸業在手,無論誰拿這個令牌,都可以向你提三個要求,即便拼盡全力,也要兌現承諾。”
他怕有一天,他不小心死了,這塊令牌還能庇護他的家人。
無論如何母親疼他愛他,父親也給予了他一個嫡子該有的一切,他享受的東西,不說全然還回去,怎麼也要給這個家留點東西。
若顧晏生真的封帝,這三個承諾,便如三條命,可保他自身無憂,何家長盛。
“好。”顧晏生不假思索的應了下來。
他答應的太快,何鈺有些狐疑,“你就沒有附加條件?譬如不能違背良心之類的。”
買個菜還要討價還價,一口答應聽起來像個冤大頭。
顧晏生站在院子裡,仰著頭,天太黑,何鈺看不清他什麼表情,只覺得那雙眼出奇的亮。
“我一個人,只要我想,沒有什麼是我不能做的。”
他沒有親人朋友,等同於沒有弱點,也沒有下限,什麼都可以做。
若說道德,從來沒人與他講過,他為何要同別人講?若說親人,父皇能將他打入冷宮,他為何不能弒父?
沒有附加條件,是因為他什麼都能做。
“就不怕我的條件是殺了你?”何鈺語氣玩味。
“殺了我,我也賺了。”顧晏生雙手背在身後,“至少前期我不用付出什麼,就能得到你的幫助。”
他一個人,即便胸有城府,依舊宛如蜉蝣,說死便死了,但是如果有個權貴鼎力相助,能活幾年便賺幾年。
何鈺其實做的是虧本買賣,若顧晏生半路夭折,或者說話不算話,那他的努力就都白費。
所以他要選的人十分重要,必須有自保能力,應變能力,還要同時具備道德底線,至少說過的話要算數。
其實對於以後的顧晏生來說,他要的三個條件很簡單,沒必要背信棄義,損失一個盟友。
“說不定哦。”何鈺故意嚇他,“若是你的心能一直這麼大,我才有可能輔佐你到底,但若是變小了,說不定我會殺了你,自己完成王權霸業。”
他這話帶著玩笑,但又摻著真意,若哪一天顧晏生不行了,他真的會奪權篡位,自己當皇上。
自古以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權利夠大,能一手遮天,能力夠強,讓百姓安居樂業,商戶大展拳腳,朝廷上下一心,王權霸業還不是觸手可得?
顧晏生低垂下眼,笑道,“若真的有那一天,便說明你比我更適合,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死在你劍下,也是我活該。”
風吹過,他單薄的衣袍颳起,消瘦的身形就如風中的火燭,彷彿下一刻就會滅掉,但又頑強的存活下來。
這番話從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