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便有豪門子弟為求花魁一夜拋千金的說法,也就是說他們吃的那頓飯,其實差不多就是孟建中一天營業額的樣子。
他的事不小,不敢花少嘍,可勁的往下砸錢,給何鈺送的東西,請何鈺的那頓飯,都是往鋪張浪費上來。
一點不敢心疼。
錢不是何鈺的,何鈺也不心疼,那玉隨手便送給了周筱,算是補償她摔的那一跤,和後來答應她的。
如此便算兩清,他不欠周筱的,周筱也不欠他的,她想不想走,也隨她,反正蕭琅已經知道了是誰幕後主使,看他的樣子也不打算追究,即便追究也沒用,還欠何鈺一個人情。
“那我便替周筱謝謝你。”蕭琅又謝了一聲,“這回可沒人情。”
“不要人情,是我欠她的。”他本來還沒有理由送出去,蕭琅便替他找了個好理由,因為愧疚,送的貴些而已,不落人口舌。
“走了。”何鈺揮揮手,帶著他的人坐上馬車離開。
那馬車晃晃悠悠,一路避開行人,回到丞相府。
何鈺沒有去見父親,招來管家把孟建中的事告訴他。
管家貌似不太情願。
“怎麼了?”
管家嘆口氣,“少爺與老爺真是一對親父子。”
丞相有話不當著何鈺的面上,找來中間人管家來說,何鈺也是,不直接去見父親,也是隔著管家傳話。
“鬧了些小別扭,不礙事。”管家話沒說完,但是何鈺聽出來了。
他本來就介意這事,很容易便能關聯在一起。
“母親可睡了?”和父親關系不好,但是與母親依舊。
“夫人還沒睡。”
這個點還不算太晚,他娘本就是夜貓子,白天睡覺,晚上睡不著,不熬到深夜不會睡的。
何鈺解下狐裘,隨手丟給來迎接的丫鬟,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去了他孃的院子。
離的不遠,他漸漸長大,以前覺得好遠,要走很長時間,現在陡然發現原來幾步就到。
不是路變小了,是他變大了。
何鈺悄悄進院,發現他娘躺在屋簷下,身上蓋著被子,被子上還有一條毛毯,就那麼睡了過去。
她倒是好雅興,外面下著雨,自己躺在貴妃椅裡,屋簷蓋的寬,將她的身形遮的密不透風。
既能聽到雨聲,又能聞到花香,睡的也比較安詳。
“何時睡的?”他小聲問身邊伺候的丫鬟。
“酉時睡的。”
“天冷。”他怕凍壞了,“去端個火盆過來。”
丫鬟領命,進屋抱了個火盆放在安語嫣腳邊,另一個丫鬟給何鈺搬了個凳子。
何鈺坐在母親身邊,伸手將她散落下來的黑發掖入耳後,許是離的近了,他瞧見母親頭上幾根白頭發。
原來不知不覺娘已經不年輕了。
今日若非周筱,他或許還注意不到,當真不孝。
母親那麼臭美,有了白頭發該有多傷心?
何鈺依偎在她身上,閉眼躺了一會兒,怕壓著母親,只趴了小會兒。
母親還是沒醒,何鈺站起來,揉了揉太陽xue出門,回去他自己的院落。
大概是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何鈺有些累,回去後簡單梳洗片刻便倒頭就睡,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細縫裡照進來。
何鈺推開窗戶,齊夏輕輕一跨坐了上來,他還沒說話,何鈺先問出口,“元寶又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