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兒他洗衣服時瞧見何鈺的拔步床裡露出一條白色的褻衣,這等衣服見不得人,本想幫他塞回去,誰料簾子開啟,發現角落裡藏著好幾條同樣髒了的褻衣,尾部連在抽屜裡。
顧晏生拉開抽屜,一眼瞧見裡面全是褻衣,有穿過的,也有沒穿過的,混雜在一起。
何鈺才來了兩天而已,不可能製造出這麼多髒衣服來,顧晏生一想便明白了,這是去年留下的。
虧他受得了,居然藏了小倆月,整天睡在這樣的床上,居然沒有臭暈過去。
他受得了,顧晏生受不了,也懶得分辨是髒還是不髒,全都抱去洗了。
“你就不能忍忍嗎?”何鈺伸出一根手指頭,“就一個月而已。”
顧晏生臉上動容,“你還要擱一個月?”
“難道你不是帶回家洗的?”這種衣服怎麼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來曬?
且不說那個,他的褻衣讓元寶洗也說不過去,自己洗更不可能,丟掉的話丟臉,燒掉有味,怎麼處理都不妥,不如積攢到一定數量,帶回家洗好了再帶回來。
家裡那麼多男眷,洗他一個不多,不洗也不會少,幹嘛不洗。
也就一個月而已,他帶的多,一天一條綽綽有餘。
顧晏生突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還好我幫你洗了。”
要不然還要忍一個月。
一天都忍不了。
何鈺吃驚,“難道你真的不帶回去?”
顧晏生白他一眼,“帶回去也是我自己洗,不帶回去還是我自己洗,為什麼要帶回去?”
他的衣服一天一換,一天一洗,雷打不動,除非下雨下雪,稍稍放了兩天便覺得渾身不自在,何鈺居然能攢一個月。
厲害。
何鈺無語,“為什麼不叫別人洗?”
顧晏生拉回被子,“你有那個臉,我沒有。”
何鈺眨眨眼,“你幫我洗就有臉了?”
顧晏生掀開被子佯裝起身,何鈺怕捱打,麻溜跑了出去。
“早飯不用喊我,我有事出去一趟。”
他匆匆出門,順便將門帶上。
顧晏生重新躺回去,半響突然爬起來,看了一眼床頭的漏沙。
他有一個偏大的漏沙,洞眼做的極小,臨睡前擱下,第二天早上正好流盡,現下裡頭還有兩指細沙,說明天還未亮。
顧晏生下床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看了看,月亮高掛,這個鐘瞧著才三更不到而已。
這麼晚何鈺能有什麼事?
他不放心,匆匆披了披風跟上,何鈺早已走遠,不過書苑就這麼大,而且從他這裡無論去哪都有一條必經之路。
走快些還能趕上。
顧晏生加快腳步,果然見前面不遠處一道黑色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那黑影一閃步入拐角處,顧晏生緊跟其後,可也晚了,前面空無一人。
何鈺發現自己被跟蹤,藏起來亦或者加快步法離開,等他一走才會出現。
既然不想告訴他,那便作罷。
顧晏生轉身往回走,等他走遠,何鈺果然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
雖然顧晏生跟他結了拜,還幫他洗了褻衣,不過這件事還是不能告訴他,就讓他繼續誤會下去吧。
何鈺戴上披風的帽子,繼續往前走,沒出書苑,書苑四周有人把守,畢竟住在這裡的都是皇子世子和朝中大臣的子女,全是祖國的花朵,未來的希望,看守不好便會給人可趁的機會,往裡投毒,能毒死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