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顧晏生說要太後常與人聊聊天,下下棋之類的,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全當成互動吧。
其實太後過兩天還能不能記住他都不一定,老年痴呆啊,可不是開玩笑的,她能記住今天來過書苑就不錯了。
“太後可要嘗嘗我做的冰沙?”何鈺腳上突然一疼,顧晏生踩了他一腳,這是暗示他的意思,“冰沙清涼爽口,不過我這一盤已經毀了,太後稍等,我再去做一盤。”
他將桌上那盤端走,沒等吩咐便一個人離開,臨走前還將門帶起,給倆人說話的機會。
說的是什麼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跟太子之位有關。
何鈺故意製造出人走後的腳步聲,然後拐回來,趴在門前偷聽,果然聽得裡頭顧晏生起了個話題。
“皇祖母脈相略疾,心緒不安,可是近日有什麼心事?”
太後端坐在凳子上,揉了揉膝蓋道,“我這把老骨頭了,能有什麼心事?”
“患不避醫,今日我便是醫,皇祖母是患,對醫者不必有所顧慮。”顧晏生坐她對面,目光難得柔和,“皇祖母盡管對孫兒吐露心思便是。”
“既是醫,便該知患所憂何事,你倒是說說看,哀家為何而憂?”
“醫者解憂,非制憂之人,孫兒不知皇祖母所憂何事。”
“既不知憂為何事,何知有憂?”
“皇祖母愁眉不展,是憂,心緒不寧,也是憂,皇祖母來找孫兒,便是解憂,既是解憂,早開口是開,晚開口也是開,何不開啟窗戶說亮話?”這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事,太後突然過來,縱然只是想看看他,又為什麼要來看看他?肯定是心中有事。
她不願意今日說,顧晏生偏要她今日說清楚。
急的是他,急的事卻是太後所急之事。
太後瞧著他,忽而大笑起來,“本來不憂不愁,被你一說,不愁也要愁了。”
因愁所以愁,太後本來便愁,他一說,更愁而已。
“其實沒什麼大事,哀家也沒什麼愁的,愁的人是哀家的兒子,如今的皇上,也是你的父皇。”
終於來了。
這才是太後要說的,看病,憂愁都是表象。
“哀家最瞭解我那個兒子,他最近怕是愁的睡不著覺。”皇帝不想立顧晏生為太子,他的本意是立大皇子為太子,大皇子成了太子之後,便有了更大的權利,可以鬥敗顧晏生。
顧晏生一輸,周許兩家心中燃起的火也該熄滅了。
偏偏中途出了意外,竟變成了反著來,顧晏生鬥敗了顧晏鳴,所以才有她今天來此一趟。
確實是來解憂的,看看顧晏生也是說辭。
“哀家想叫你主動推去太子之位。”
皇帝金口玉言,一諾千金,還下了聖旨,聖旨出,便沒有收回的道理,所以立太子還是要繼續,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叫顧晏生主動推去太子之位,這樣一來皇上不會失信,顧晏生也做不成太子。
太後站起來,“那不該是你的位置,強求也沒用。”
皇帝沒有想立顧晏生為太子的意思,太後是他的母親,本便該站他那邊,即便是孫子,隔代的感情也不如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