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昨天瞧見了十五皇子,剛滿一歲,還不會走路,臣妾突然想到,若是臣妾的孩子還活著,如今也該是這般年紀吧。”她勉強揚起一個笑容,“若真的活著,皇上覺得他該像誰?你還是我?”
這話不僅紮皇上的心,更多的是紮何蓉自己的心,傷兵八百,自損一千。
提醒他孩子是他殺的,也提醒她,孩子被他父親親手弄死。
如果這樣還留著情,那她真的沒有尊嚴沒有底線了。
“皇後今天句句帶刺。”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到,更何況是他,“也罷,既然你不願意,朕改日再來便是。”
何蓉終於鬆了一口氣,“恭送皇上。”
皇上還沒走,剛站起來準備再說幾句話,被她一句‘恭送’噎的,不走也得走。
“皇後自重。”他面色陰沉下來,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何蓉等他走了,當即叫人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收拾,她要重新烤,原來那些誰愛吃誰吃,她不吃。
被那人沾過的東西,竟覺得惡心,何蓉又叫人將他坐過的凳子,摸過的桌子,和碰過的盤子通通撤掉,屋裡通風,那股子難聞的氣息才終於散掉。
因為怕冷,屋裡鋪了地毯,何蓉脫了鞋襪,赤腳踩在地上,命人送來食材,又備上一壺清茶,坐在貴妃椅上,悠哉悠哉品著。
油膩的東西與清茶最配,刮油。
自從懷孕之後原來不喜歡的大魚大肉,竟也漸漸喜歡了起來,對吃的變得不那麼挑,什麼都想弄來嘗嘗。
何蓉吩咐晚霞,叫她問問禦膳房,可有雞胗,雞心之類的東西,聽說吃多了對孩子好,突然想嘗嘗。
晚霞動作快,沒多久便將東西弄來,擱在何蓉桌前。
何蓉夾了幾個,用鐵簽子串起來,擱在火上烤,“誰欺負你了,怎麼一副苦瓜樣?”
晚霞嘆氣,“奴婢只是為主子擔心,今日這關是過去了,下回呢?”
何蓉懷孕,晚霞是知道的,方才他倆的談話也沒有避著旁人,晚霞也聽到了,皇後為了趕皇上離開,頻繁提起自己的傷心事。
一次兩次倒也罷了,新鮮,皇上不說什麼,下回再用這樣的藉口,怕是說不服皇上。
他是一國之君,非要侍寢,皇後能有什麼辦法?
不說原因,皇上便一直想著侍寢,說出來,又怕他對孩子不利,何蓉猜不透他的心,所以只能繼續,能瞞多久瞞多久。
“看天吧,天若是想要她死,我能有什麼辦法?”何蓉撫著肚子,面色憂鬱。
只恨自己沒有本事,護不住這個孩子,想要她死的人太強大了,強大到沒有希望反抗。
“奴婢願意為皇後分憂。”門外突然有人說話,紅煙走進來,徑自跪在中間。
何蓉皺眉,“你?”
說句不中聽的話,紅煙還不如她聰明,能有什麼辦法?
“奴婢是受了少爺指點而來。”紅煙一板一眼道。
能為皇後操心的,也只有何鈺,今個中午何鈺走後,在門口遇到了她。
那時紅煙蹲在地上伺弄花朵,頭頂突然一暗,抬頭便瞧見何鈺。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嗎?那日我躲在牆後偷偷觀察你,你眼裡是欲·望,如今還有嗎?”
紅煙乍一下聽到這話,皺了皺眉沒說話,何鈺又繼續,“皇宮裡有千千萬萬的宮女,便如草芥一般,隨便誰都能踩死,你真的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的,誰會願意做一個小小宮女?
“你與顧晏生的差距越來越大了,他現在是太子,你呢?”
紅煙眼中一黯。
確實,她眼睜睜看著還在冷宮裡的顧晏生步步高昇,先是皇子,再是太子,將來可能會更高。
“做不成他媳婦,讓他喊你一聲娘也行。”
紅煙突然抬頭瞧了他一眼,這個人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如果真的做了顧晏生的娘,她跟顧晏生還有希望嗎?
“即便你不做也沒有希望,顧晏生不會愛上任何人。”何鈺最瞭解顧晏生,潔癖加強迫症,還有感情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