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杯。”何鈺跟他幹了一杯又一杯,一小壺的酒立馬見底,許是喝的多了,倆人丟掉白天的繁文縟節,越發沒有規矩,何鈺叫顧晏生給他倒茶,夾菜,顧晏生也不拒絕,依言照辦。
何鈺甚是得意,“當今世上只怕只有我能使喚太子了吧?”
顧晏生招來人添了一壺酒,又將人揮手,自己給何鈺滿上,“使喚太子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就去……使喚皇上。”
後四個字十分小聲,何鈺險些沒聽到,“會有這一天的,等你做到了,我繼續使喚你。”
“來而不往非禮也,何兄也給我倒一杯。”顧晏生杯子放過去。
何鈺哈哈大笑,“互相使喚,我使喚太子,你使喚丞相。”
他也給顧晏生倒了一杯,推到顧晏生面前,顧晏生伸手拿了一下,那手居然撈了個空,他似乎有心事,喝著喝著表情越發古怪。
“怎麼了?”何鈺問。
顧晏生盯著酒杯看,“我在想愛情是什麼樣的?”
“你想知道?”何鈺突然湊過去。
“嗯。”顧晏生抬頭直視他。
“我教你。”何鈺越湊越近。
桌子小,他依過身子,腦袋朝前挪去,慢慢接近顧晏生,顧晏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配合著沒動。
兩顆腦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咫尺距離,似乎只要輕輕撅起嘴,就能親在一起。
桌子中間立了一根蠟燭,被倆人的氣息吹的左右搖擺,因為鼻樑和臉部線條的原因,怕撞在一起,何鈺歪起腦袋,近到半指距離時他突然收回上半身,“差不多就是這樣,親一親,睡一睡就是情侶之間幹的事了,因為咱倆不是情侶,所以就不親了,點到為止的演示一遍。”
何鈺叮囑他,“以後要是有人想親你,摸你,就是對你有意思,你要是也喜歡他,就親回去,摸回去,要是不喜歡就趕緊拒絕,千萬不要被別人佔去了便宜,如今長安不知道哪刮的邪風,流行養男寵,就顧兄這模樣還是少出去為妙,免得被人抓去當男寵。”
顧晏生失笑,“何兄也是,以後也少走夜路,免得被人抓去當男寵。”
他倆一點自覺都沒有,外頭之所以盛行男風,就是因為他倆。
他倆斷袖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大街小巷全是類似的小本本,因為倆人身份尊貴,便有種傳言,玩男寵的都是貴人。
許多人即便不喜歡男人,為了面子和趕時髦,也會在府上養個一兩個。
說來也怪,他倆斷袖的事從宮裡傳到民間,又從民間傳到朝廷,怕是早已傳到了皇上耳朵裡,皇上竟也沒找上他倆。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藉口嗎?
也許是何鈺經常流連於花樓,破了傳聞,所以皇上沒起疑心吧。
“顧兄還有心事?”何鈺自己想著事情,發現顧晏生也在想著事情,倆人不說話,氣氛一時冷淡了下來。
“何兄有沒有這種感覺?”顧晏生慢慢說,“有時候看到朋友去找別的朋友,心裡不好受?”
他的朋友只有何鈺一個,雖然沒點明,但肯定是何鈺無疑。
何鈺出去逛花樓,找別的朋友,跟女孩子調笑,他都會不舒服。
說不上來什麼感受,總之很難受,彷彿魚刺卡在了喉嚨,上不去,下不來。
何鈺一驚,“你也有這種感覺?”
雖然顧晏生朋友很少,但他喜歡看書,一看好半天,誰都不理,何鈺就會有一種,我居然連本書都比不上的感覺?
顧晏生還喜歡養花種地,順便喂喂魚,一天的生活十分充足,沒有一點空閑,何鈺有時候過去,發現他在養花,再過去,他又在喂魚,每次都有事,搞得他不好意思總上門打擾。
顧晏生對待下人也很親近,他自己沒有想法,但是別人有,打掃門窗的宮女會透過窗戶偷看他,澆水施肥的宮女故意將水施的極厚,犯一點點小錯,顧晏生便將人叫過來,耐心的指導,什麼花澆多少水。
何鈺經常來東宮,其實都看在眼裡,奈何顧晏生從小缺愛,在這方面遲鈍的很,除非像紅煙似的,主動告訴他自己喜歡他,否則他看不出來。
“有時候會羨慕顧兄,有這麼多人喜歡,有時候也會替顧兄惋惜,顧兄一個都不喜歡,大多數時候希望顧兄老老實實待在屋裡看書便是,別到處勾引小姑娘,你又不愛她們,叫人徒增憂傷做甚?”何鈺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將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酒真的能壯膽,雖然沒喝醉,可有‘喝酒了’這三個字撐腰,明個兒顧晏生要是介意,便拿酒來推卸責任,所以喝酒前和喝酒後有這麼大的區別並非是真的醉了,單純是大家都跟何鈺一樣的心態。
“我還沒說何兄,何兄倒先說起了我。”顧晏生也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