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問過張翠花卓子敬的下落後, 傅雲茵還是一樣天天看不到卓子敬。
一開始她會著急, 會生悶氣,可隨著自己被因生活瑣碎事物給忙住,晚上留給他的晚飯都有吃光,他偶爾會在她寫的小紙條底下給她留了一兩句話時, 那份沒見到他的難挨感倒也沒那麼強烈了。
日子這麼一天過去一天。
待她將生活用品置辦採買到不再缺東少西,手頭上也囤積不少研磨好的料理粉及曬幹炮製好的藥材時,時間不自覺的來到了一年裡最忙碌的一刻。
南方一年種植兩季水稻, 大山村也不例外。
七月稻子一成熟, 全村子人立馬如陀螺般忙碌了起來。
收割,整田,插秧,村民得趕在立秋之際將晚稻秧苗種入水田裡,否則晚了, 十月份的收成定是略減或是成了絕收。
在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得完成所有的搶收與搶種, 便也被稱作雙搶。
這時就是連讀書的孩子與在城裡工作的人都得請假回來幫忙,所以不管是在玉米地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傅雲茵,還是一個勁往山上跑,忙得不見蹤跡的卓子敬,都不能倖免的被叫去搶收。
哪怕傅雲茵早有心裡準備, 也將自己從頭包到腳,可還是被這日頭曬的頭昏腦脹。
她這嬌滴滴的身子,幹起活來簡直要命!
而那直冒的汗水,就像是沒關好水龍頭般, 涓流不止,且還時不時的滾入眼裡,刺的人眼疼。
手上抓著的稻子一割好落地,傅雲茵立即打直腰板,拿起掛在脖頸上的毛巾,擦了擦那汗濕的面龐。
呼~要命!
還不待她傾吐那因過熱而悶在胸口的濁氣,陰影遽然罩頂,頭頂上的炙熱忽地消失。
她不禁愣了下,抬頭上看。
“躲我影子下割稻吧,瞧你臉紅的……”卓子敬見她這全副武裝,把自己包的不見面板的裝扮,一張俏臉悶的通紅,是佩服也擔心。
於是話落後,又道:“還是你去樹下歇一會?”
傅雲茵是閑散,愛那清悠的日子,可該忙時,甚少偷懶。
便搖了頭,將草帽拿下給自己搧著風,也問著:“你怎麼會跑來了?我記得你不是這塊田的,怎麼……”
剛下鄉的知青配一村民,兩人一塊田,卓毅是這樣安排的。
她也不例外。
但記得,和她同一塊田的村民不是卓子敬呀。
“我和別人換了。”卓子敬解釋了句,皺眉的看著地上割好,卻不多的稻子,便也不囉嗦的彎腰忙活。
他動作極為快速又麻利,揮舞的鐮刀像道殘影,只見一道鋒芒軌跡,便見稻子倒了一片片。
整齊劃一的咔嚓聲,幾乎成了此時唯一的聲響。
哪怕是上輩子,傅雲茵也從未見他割過稻,這時見他這般俐落,一瞬就瞪大了眼。
這哪像個無所事事的二流子?!
麻利的與做慣農活的村民無二唉!
見他身子不斷往前,一小會便離開了自己,傅雲茵拋開那奇怪感,趕緊跟上他,也再度忙活了起來。
只是她到底力氣小,一口氣能割的稻子有限,所以伸手攬住的稻子便只有幾株,和他那一大把一大把的,簡直不能比,兩人便也很快的又拉開了距離。
是跟在他身旁,還是留在原地繼續割著她的稻?
傅雲茵心底才剛起遲疑,便見他忽地停下動作的直起了腰身,轉頭朝她說著:“不是讓你在我影子下嗎?怎麼離這麼遠?”